“照片里的这盆向日葵,是宿管房间里的那盆。”
赵佳禾道:“这也不一定吧,万一只是巧合呢?”
“不是巧合。”白洱语气十分笃定,她指着照片上的那盆向日葵,“你们看这里,这上面刻着一只小鱼的图案,而宿管阿姨房间里的那盆向日葵也刻着一模一样的小鱼。”
绍池道:“你是觉得余淼和宿管阿姨之间有关系?”
“嗯,我下午去了一趟她的房间,她很谨慎,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根本没有机会靠近,不过我觉得她里面的那间屋子一定有更多线索,但必须有人先引开她。”
“所以你才来找我们?”
“毕竟,合作共赢。”
“可是我们有两个人,足够引开宿管阿姨在进去找线索哦。”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赵佳禾用胳膊肘撞了撞绍池,“我去引开宿管阿姨,你们谁去找线索?”
白洱看向绍池,说道:“你去吧。”
“为什么。”
“你比较谨慎,也比较聪明。”
“行。”
最主要的原因,白洱并没有说出来。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出卖,被放弃。但绍池和赵佳禾这两个人是同伴,其中一个人进去,即便遇到危险,另外一个人也不会轻易放弃。
她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绍池也明白这个道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赵佳禾还是会尽力保他,所以由他去找线索无可厚非,而且也只有他自己去,才不会担心线索被人无意漏掉或者故意隐瞒。
三人商量了一下,便开始执行起了计划。
李洋刚从外面回来,就被赵佳禾拦住,后者搂住他的肩膀,流里流气地说:“小子,听说你对你赵爷我很是不满啊?”
“什……什么?”李洋原本垂着头,满眼沮丧,见赵佳禾这个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别装了。”赵佳禾捶了捶他的肩膀,“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不爽就打一架。”
绍池迅速下楼。
“不好啦……不好啦……”白洱深吸一口气,故作惊讶地跑下楼,“阿姨不好啦,上面有人打起来啦。”
“什么?”宿管阿姨缓缓抬起头。
“上面有人打架,好像是在欺负同学,阿姨你快上去看看吧,再不去就要出人命啦!”
宿管阿姨连忙起身,白洱立刻走过去搀着她走上二楼。
看见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绍池立刻进入了宿管阿姨的房间。
他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那盆向日葵,因为长期见不到阳光,所以此刻蔫巴巴,毫无生机。瓷红色的花盆上的确刻着一只小鱼。
推开里面那扇门,屋内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外面漏进来的一点光线。
他打开白洱手表的照明功能,屋内瞬间宛如白天。
“卧槽。”
绍池吓得立刻关掉电源,调整成了合适的光线。
这间宿舍没有窗户,屋内的布置也很简单,一张床,一个旧的红木衣柜,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他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挂着几件不同季节的换洗衣物。下方放着一个木竹筐,里面装着一大堆毛线球。
翻开这堆毛线球,他找到一个相框,上面是一家三口的合照,站在最左侧的是更年轻一点的宿管阿姨。而中间的显然就是余淼,她穿着漂亮的裙子,笑容灿烂。最右边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
他将合照放回原处。
检查完衣柜,绍池又将视线转移到木柜上,桌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放。桌子的抽屉里有一盒水彩笔,下方的柜子是满满一柜子的毛线。
是真爱织毛衣啊……
他将床铺翻了一遍,没有什么东西,他蹲下身看向床底,里面有一只铁皮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本笔记和一支橘色水彩笔。
日记只有几篇。
【2081年5月12日】
【学校说我的宝贝女儿去世了,可他们却不让我见女儿的尸体,只给了我一盒骨灰。】
【2081年5月20日】
【在我和孩子她爸再三要求下,学校终于给出了淼淼的死亡结果。】
【他们说我的宝贝女儿私生活混乱,在学校放假期间与校外人员厮混,才导致了意外的发生,与学校无关。这怎么可能呢?!淼淼是我的女儿,我最清楚她是什么样的人。】
【2081年5月30日】
【淼淼,妈妈真的好想你啊,妈妈给你织的毛衣还差一点就织完了,你怎么就离开了呢?】
【2081年6月10日】
【学校想拿赔偿金堵住我的嘴,我和孩子她爸都坚决不同意。孩子他爸身为警察,半辈子都在替别人伸张正义,可是我们却不能为自己的孩子申冤,这多可笑。】
【2081年7月30日】
【网上都在说,我们夫妻俩狼心狗肺,说我们在吃女儿的人血馒头,说我们只是为了多要一点赔偿金。】
【不,不是这样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说啊?我们只是想为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啊!】
【2081年8月5日】
【网上突然开始流传,淼淼在学校很孤僻不合群,于是在背地里偷偷虐猫,可是我们淼淼是最善良的孩子,她绝对没有做这样的事。还有人说孩子她爸是黑警,仗势欺人,说我们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为什么,到底为什么?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2081年8月15日】
【就算这条路再难再险我也要咬牙坚持下去,我一定要为女儿讨回公道!淼淼,你再等等妈妈,等妈妈惩罚完这些坏人。就下来和你团聚。】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
绍池一目十行,匆匆看完,大概了解到了这件事情的经过。
他将笔记本从头到尾迅速翻了一遍,最后一页还有一篇,没有日期,也不再像前面那样用橘色的水彩笔写下,而是鲜艳的红色。
这一页写着:
说谎的人被割去舌头。
冷漠的人被挖去双眼。
霸凌的人遭到反噬。
背叛的人受其折磨。
残害生命的人自食恶果。
整本笔记消失太过明显,他只将这一页撕了下来,将日记放回原处。
盒子里还有一些旧报纸,几乎都是在讲这起案件。
见上面的内容都大差不差,绍池随手拿了其中一张,叠起来放进口袋。
楼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声音。
“阿姨!阿姨,你等等!”
宿管阿姨丝毫不理会身后的声音,奔着房间而来。
房间门虚掩着,她推开门,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毛线球,全家福,所有的东西都和她离开时没有两样。
正打算退出房间时,她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蹲下,掀开垂下的床单,朝里看去。
一双灰暗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