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色渐亮,雨声渐小,绍池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正午。
桌上的蜡烛燃尽,屋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走出房间,桌上放着早餐,却不见其他人的身影。
“死人了!死人了!”几个村民大喊着从院前跑过。
绍池随手拿了两个馒头跟了上去。
村口的一棵老槐树旁围着一群人,另外三人也在其中。
“醒了?”赵佳禾朝他走了过来,“昨天晚上怎么不叫醒我?”
“忘了。”绍池咬了一口馒头,指着面前的一群人问道:“谁死了?”
赵佳禾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身材臃肿的胖女人从人群中挤了进去,看着吊在树上的尸体,哭得几乎晕厥。
他认识那女人,那是村长的媳妇李春花。
老槐树上挂着的是李耀祖的尸体。
他的眼睛依然张大着,死死地盯着前方,保留着生前的恐惧和绝望。
槐树底下,摆放着一双血迹斑斑的绣花鞋。
叶紫怡冷哼一声,低声骂了句:“死有余辜。”
村长试图将李耀祖的尸体放下,然而在触碰到尸体的瞬间,李耀祖的头直接掉了下来,滚到远处。
他的其中一只手臂断了一截,被扔在一旁,一只大黄狗走过来嗅了嗅,然后嫌弃地走开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叶紫怡。
“看什么看,人不是我杀的。”三人视线刚要挪开时,她又补充了一句,“手的确是我砍的。”
“啊?”三个人同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啊什么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冯凯瞥了一圈周围的村民,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吊死的李耀祖身上,并未留意几人的对话。
“昨天晚上,这个畜牲躲在房间的衣柜里,想偷袭我,出于正当防卫我砍了他一只手,不算过分吧?”叶紫怡的脖子上有一圈骇人的乌青。
绍池狠狠地啃了一口馒头,点了点头,朝她竖起一个赞赏的大拇指。
“然后呢?”
“然后他就带着他的断手逃走了,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你怎么不喊我们帮忙?”冯凯道。
“我喊了啊,可是雨下得太大了,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她垂下头,盯着鞋尖上绣着的一朵小巧的祥云,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的儿啊!到底是谁害了你啊!”李春花坐在地上号啕大哭,没哭两声便晕了过去,几个村民七手八脚地将她抬回去。
“那鞋……那鞋不是……”
村里的一个婶子在看到绣花鞋后,突然大喊道:“是她回来了!一定是她回来了!她来报仇了……”
站在婶子旁边的男人重重地甩了她一耳光,威胁道:“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打死你。”
婶子捂着脸,不敢吭声了。
……
回到村长家时,朱秋丽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她正坐在客厅的长椅上。
见众人回来,她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
村长和几个村民在屋里低声讨论着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们从屋里走出来。村长的面色阴沉,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翳。
“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老板见谅。”说完他便和其他几个村民一同离开。
众人在客厅的餐桌前坐下。
冯凯道:“昨天夜里的戏曲声你们都听到了吗?”
绍池问:“你懂戏曲?”
冯凯摇头:“不懂。”
“比起戏曲声,你们不觉得后面的哭声更奇怪吗?”
“确实,那哭声很古怪,就像……就像……”冯凯微微皱起眉头。
“哑巴的哭声。”
冯凯一拍手心激动道:“没错!就是哑巴的哭声!
“难道,这是哑女的哭声?可村里的广播为什么会放这些?
“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李耀祖尸体旁边的绣花鞋?那个大婶看到绣花鞋就喊“她回来报仇了”,这个“她”应该指的就是哑女吧。
“村里的人应该是对哑女做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害怕她回来报复。
会是什么事呢?”
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村长离开后没多久李春花便醒了,她躺在床上,时而哭两声,时而骂天骂地。
副本中白天的时间不过六七个小时,按理说每天吃一顿饭足矣,可他们的生理需求似乎也跟着游戏里的时间发生改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春花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众人便在厨房里找了一些简单的食材,打算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
厨房里,冯凯拿着一根胡萝卜问其余几人:“你们谁会做饭?”
“我倒是会做一些简单的菜,你们别嫌弃就行。”
说话间,赵佳禾挽起了袖子。
冯凯道:“怎么会嫌弃,能填饱肚子就已经很不错了。”
“还是我来吧。”朱秋丽接过冯凯手中的胡萝卜,“你们谁去弄点柴火?”
“我去。”冯凯连忙答道。
几个人简单地分配了工作,剩下几天就由朱秋丽做饭,冯凯劈柴烧火,叶紫怡洗菜,另外两人就打打下手。
啪嗒——
冯凯将一根粗麻绳扔到了众人面前。
“你们看,这麻绳上的痕迹。”
绍池捡起麻绳,上面有多处红褐色的痕迹,凑近闻还能闻到一股铁锈味:
“这是……”
冯凯笃定道:“我敢肯定,这上面是血迹,而且还是人的血。”
绍池将绳子扔到一旁,走进了柴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屋内没有窗户,光线十分昏暗。地面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稻草,一大捆木柴堆得整整齐齐,散发出淡淡的木香。
墙角有用石子刻着的长短不一的划痕。
似乎还刻着两个字。
这两个字被反反复复刻了很多遍,看上去比其他的字迹都要深。
他找了一块抹布,将灰尘擦干净,蹲在墙角仔细辨认。
这两个字是……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