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孩子不能留。”沈初凝毅然决然说道。
沈三夫人激动起来,“沈初凝,你要干什么?你怎么这么狠心,这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不要打这孩子的主意。”
沈初凝被气笑了,“亲弟弟,什么东西也敢说是我的亲弟弟,我沈初凝只认从娘肚子里出来的是我的亲弟妹,而不是从一个外室肚子里出来的。”
沈三夫人也被沈初凝的话气到,开始口不择言。
“她现在已经是你爹的妾室了,你该称一声雪姨娘,而不是这么外室外室的叫着。”
“不管从谁肚子里出来,只要记在娘名下,那就是你的亲弟弟,你以后就得帮衬着。”
“谁都可以嫌弃这孩子的出身,唯独你不可以,若不是为了生你,娘怎么会伤了身体,怎么会生不出自己的儿子?”
沈初凝听完沈三夫人的话,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下,怕一眨眼睛泪水就会落下来。
“娘这是还在怪我?上次说什么不在意了只是为了哄我开心?”
沈初凝说着,脚步慢慢往门口撤着。
沈三夫人看到沈初凝伤心的样子,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走上前来拉沈初凝的手,“阿凝,娘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娘解释。”
沈初凝侧身躲开沈三夫人伸过来的手,“娘可知道我这段时间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就为了找药王谷的神医,帮娘调理身体,娘现在有了儿子了,应该是不需要什么神医了。”
沈初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泪水已经糊了满脸。
要把沈静婉送去庄子上的事,就因为雪姨娘的怀孕搁置了下来。
甚至沈静婉也从紫竹院搬回了三房,住在了雪姨娘的院子里。
一是刚捅了这么大篓子,怕继续在沈老夫人跟前晃惹了她不快,再一个雪姨娘现在是沈静婉的护身符,她得在身边看着,可不能让出了事。
……
因为花容阁的事要过了正月初十才能算基本解决,所以整个腊月里,沈家一直笼罩着低气压。
唯一让沈初凝高兴的就是沈二夫人的兄长,云家大爷来送年礼了。
云家的生意遍布各地,每年来送年礼都会带着各处的吃食。
“云舅舅,您去年带来的那包鱼片好吃,可惜就是太少了,我想了整整一年,今年还有吗?”沈初凝问云子安。
云子安笑着说道:“有的有的,少不了你的,去年一回去就派人给船队那边说了多捕捞一点,一捞回来就让渔民晒上了。今年进京比去年晚几天,就是在等这批鱼片送到,今年给你带了足足半车呢。”
沈初凝“哇”了一声,“这么多,哪里吃的完?”
“吃不完就送人,听你二伯母说,你现在是长公主的伴读,那应该有不少要好的小姐妹,送她们尝尝鲜。虽然不值什么钱,可胜在罕见,另外还给你拉了半车花胶和鱼翅,你送人的时候一起送,不显得小家子气。”
“谢谢云舅舅。”沈初凝开心地道。
云子安又命人搬来一个半大的箱子,这箱子看着不大,两个人搬起来都略显吃力。
“这是什么?”沈初凝好奇地问道。
云子安用手仔细擦拭了箱笼上的浮灰,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箱笼上的锁。
当看到里边堆的满满当当的石头时,沈初凝心想,怪不得这么沉呢。
箱子最上一层摆放着寿山石和青田石,这层石头下还用布包裹着棉花,仔仔细细地垫了一层,沈初凝掀开一角,见底下是昌化鸡血石和巴林石,再往下又是垫着的软布。
这些石头未经过加工,保留着原石的风貌。
“这是舅舅这些年攒下的刻印章的石料,你云砚表哥也不喜欢这些,放着也是放着,我是想着长公主养在惠妃娘娘那,你跟着或许能学些,就都给你搬来了。”
沈初凝咋舌,“阿凝是跟着惠妃娘娘学了些,可奈何没什么天赋,用这么好的石头刻多可惜,况且这么多石头,怕是一辈子都用不完吧。”
云子安笑着道:“哪有人生来就有会的,就是惠妃娘娘当年……”
云子安说着说着,突然怔愣了片刻,“没事,慢慢学,自己用不完,用不完就送人好了。”
“这么大一箱子,我就是送人也送不完啊。”沈初凝苦恼道。
云子安笑了笑,又从箱子的角落里抱出一只小匣子。
匣子外雕刻着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玉兔捣药的画面。
看的出这小匣子的主人非常爱惜,匣子被盘的油光发亮。
云子安打开了匣子,匣子里放着十几枚印章,印纽处雕刻着各种形态的兔子,每只都长得不一样,唯一相同的是每只兔子都雕工精细、憨态可掬。
印章的章面处都空着,等待着人去雕刻。
坐在一旁的沈二夫人看到了这一小匣子印章,问道:“哥哥这些年管着家里的生意,还有时间刻这些?”
云子安仿佛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稍稍有些不自然,语气却故作轻松地道:“每年刻一个,废不了什么事的。”
沈二夫人叹了口气,“你明知不可能的。”
“我知道,最后一年了,明年不刻了。”
“云砚都这么大了,你真不打算给他找个娘?”
云子安摇了摇头,“当初就是为了能不成亲,才从旁支里过继的云砚,没道理这么多年自己把他拉扯大了,反而要找人成亲,害人害己的。”
沈初凝之前一直以为云家大舅母去世的早,怕云砚表哥伤心,从来不敢在他面前问这事,原来云舅舅竟是从来没成过亲。
感受到了沉重的氛围,沈初凝连忙转移话题,“云舅舅竟然这么厉害,这些都是您雕刻的吗?”
沈二夫人也收敛了脸上凝重的神色说道:“你云舅舅何止会雕章子,二伯母小时候在外面看到什么新奇的东西,不买现成的,非得回家磨着他亲手做出来。有一回他偷懒,让小厮偷偷出去买回来,我发现后哭了好几天,非得他重新做好了,才能不哭。”
“啧啧,看不出来二伯母小时候竟是这般,怪不得云舅舅说哪有人生来就会的,原来都是被二伯母逼出来的。”
沈二夫人笑着伸出一根手指轻戳沈初凝的额头,“好啊你,还敢打趣二伯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