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嘴间。
袁穹已经自己薅起茶壶,往嘴里倒了小半壶了,他也是法体有成不怕烫嘴了,感受茶香肆意,甘美滋味。
他喝完后身体舒坦,口舌生津,回味绵长,还稍有提神功效。
这东西,真是好茶。
兴许是看着道士没见识的模样,觉着自己扳回一局的翻涛大王轻声道:“龙舌兰芝,龙属喜沉眠,涎水落地滋养草本树木,沾染蛟龙气而异变,百年的都不一定能凑齐一两,你这道士张口就是二斤,真当本君的涎水有那么多不成?”
本来挺好喝的茶水,听完解释之后,险些没给吐出来,好家伙你刷牙吗?
不过他也觉着这家伙说的是真话,遥想那条小白龙曾说过这话:我若过水撒尿,水中游鱼食了成龙;过山撒尿,山中草头得味,变作灵芝,仙僮采去长寿。
龙裔龙属可见一斑。
所以面前这蛟龙口中所述,大概就是真的,确有这奇效,就是有些糟蹋龙舌兰这个名字了。
不过至此,闲话也不再多提。
闲情用尽,该当正事。
“吾乃此水域河神冀望,当得一声水君,你这道士一看就是个爱多管闲事的棒槌,不然怎会来我这洞府处闹腾?念在玄水法袍情分上,我不与你计较,说说来意吧。”
翻涛大王,冀望抖了抖身上褶皱,旋身坐下,与袁穹相对。
“冀望?水君这名字……倒是稀罕,只是贫道又多了个疑问,还请大王解惑。”
“呵呵,你这袁姓道士,有点意思,问吧,若是本君不想回应,你问也白问。”
“怎会?水君长相如此温文又儒雅,哪能折了我这野道士的薄面?”
“好好好,你还薄面?本君见过的道士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能比你这家伙还厉害的,绝不超百人之数,看起来年岁不大,也算道士中的翘楚了,要不是神魂清澈,吾都以为你是哪位神灵转世之神,或者是被人夺舍了。”冀望这话,可能是在夸吧,虽然袁穹听着不怎么受用。
不知道面前这老蛟活了多少年月,但他口中的话多少都是有些参考性的。
“大王是如何晓得贫道身上这件……玄水法袍?送我来此的那位鲛人说这是玄元控水真龙鳞袍,倒是在水君口中,又变为了玄水法袍,这称呼之间,究竟有何区别?还是说……”
“鲛先锋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能辨出玄元控水真龙鳞袍已经殊为不易,已经超出我的意料。
袁道士,你可知这件鳞袍是如何制成?”
“那肯定是不知道,不过也跟龙族有关吧,你这水君,别卖关子,快说快说。”
“玄元控水自不必说,道士应该知晓吧?”
“自然。”
“龙属之中,便是蛟龙,也有控水弄浪的天赋,更不要提其中的避水之术了,水族在水中天然主场,也用不到,那龙属何至于那么麻烦,来炼制这鳞袍?”
说到这,袁穹脑海中一下就闪回了当初傲霜与凌道人之间的复杂关系,再一联想到这鳞袍是穿在道长身上的,那……
“给有需要的人穿,比如说?爱人?”
冀望听到‘爱人’一次,眸光中掠过诸多情绪,也惊异于袁穹的回答,不过他终究不是嘴硬之人,将满腔之事化作一个“对”字。
神情玩味的盯着袁道士,口中赞叹:“猜得倒是准,一般人可想不到这层吧。我收回先前的话,比你这家伙厉害的道士,不超过五十人。”
袁穹谦虚收敛着回复:“也只是猜测罢了,如果不是为了心爱之人,又为何会做这等无用之物?以己度人,也就这般吧。”
“不错!就算是给……爱人吧。”提及后面那个词,冀望简直就是在咬着后槽牙。
“怎么?水君莫非牙口不好,疼上了?用不用贫道帮你医治一下。”
冀望没理会这道士的贫嘴,知道这道人混不吝,这时候还敢跟自己开玩笑,再加上其他一些原因,他完全不想跟袁穹计较:“按理说,龙女婚嫁不由己,当以种族为重,但世间一切都有那一的变数,从不会按照既有规律运行,同理,龙族公主更不是那提线木偶,毫无感情之人,她们也有自己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正是有着此等强烈情感,才诞生了这玄元控水真龙鳞袍,取龙女青丝当线,内甲密鳞为布,以龙尾尖刺做针,龙血精元做染料……一针一线缝制而成,个中苦痛不必言说,这等重宝,量天下之龙种,也找不出几件来。”
“每一件,都寄托着一位龙女的哀思与伤悲,几件玄水法袍也各有不同。”
“袁道人,你说,这如此出挑的重宝,吾身为蛟龙属,会第一时间分辨不出来吗?尤其,这件鳞袍还是玄色道袍样式,从你踏岛那一刻,就已经让吾知晓。”
“再加其上的真龙气孤冷霸道,唯我不二……我安能认不出远亲?那是我姑祖母傲霜殿下所制的玄水法袍!”
啥??姑祖母??傲霜殿下??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只听得冀望刚讲完傲霜两字,袁穹胸口处老黄书就透出无限悲凉之意,情绪透书而出,竟然让四季如春的岛屿在一瞬间,仿佛进入了秋天一般,娇嫩的绿叶都开始变得枯黄起来。
凌道人心神不知为何溃碎,上次骨骼灰白还是因为袁穹给他讲了个“笑话”,这次……怕不是因为冀望刚刚那一番话所至。
而就在骸骨碎裂之时,原先一直安静挂在袁穹身上的法袍这回无声无息悄然遁回书页之内,披挂在了凌道人身上。
如此这般,才勉强止住凌道人骸骨的溃散之势。
这也气的袁穹大骂:“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你就在那闹幺蛾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欠了傲霜一屁股债!还好意思自绝?哪来的脸啊?我跟你讲,这事不探个水落石出前,你就再要死要活,等我回去汖州后,定要好好跟那条小龙掰扯掰扯!”
而比起袁穹来,先前气定神闲的冀望,此刻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
他一字一顿的问道:“袁道人!你跟那个负心汉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