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梦绮的话,让何氏心底那刚熄灭的小火苗,瞬间又点燃了。
她拉着何远江,在神像面前连连磕头,抽泣着祈求。
“玄清公大人,求求您,救救我儿吧!便是拿我这条命去抵,我也心甘情愿啊!”
何远江听母亲这样说,自然是不愿意的。
但他说不出来反对的话,还被母亲何氏摁着头叩拜。
赵梦绮见多了这种人间疾苦了,但还是看得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
“大娘,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像你儿子这种情况我以往从未见过能成功解决的,最后不是暴毙,就是彻底变成不人不鬼的妖邪。”
“神明虽然神通广大,但你儿子这种情况,没有解决的先例,到底能不能解决,谁也不知道。”
何氏抹着泪,哽咽着点头道:“姑娘,我晓得的。”
何氏并非不理智之人,赵梦绮说得很清楚,何远江这种情况以往并无解决先例。
这就代表着,即便不求玄清公,求别人,也是救不了何远江的。
而且她一介农妇,除了祈求神灵,还能找谁救她儿子?
事已至此,大不了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若是连像玄清公这般的神灵都救不了远江,那也只能说是远江命里难逃这一劫,只能说,我儿命里该绝啊。”
何氏悲伤的低垂着眼落泪,垂下的乌发中掺杂着白丝。
何远江安慰似的揽着母亲,神色悲戚。
他的确怕死,但他更怕他死后无人为他母亲养老送终。
他母亲一个寡妇,这把年纪没了儿子,晚年该如何度过。
宋玄清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何氏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他便试着救一下何远江吧。
黑猫此刻恰好在庙中,它被鄂木秀存在感秀烦了,干脆躲到了玄清庙来。
现在正好充当传话猫。
听到宋玄清的吩咐,黑猫从角落中悠悠走来,口吐人言。
“何氏,玄清公大人答应出手救你儿子了,但你儿子能不能挺过来,就要看他的命了。”
长得像一只大狗的黑猫口吐人言,可给何氏母子吓了一跳。
赵梦绮解释了一下这是玄清公座下灵猫,何氏母子才未陷入慌乱。
心中稍安,何氏这才反应过来黑猫话中的意思,连忙激动地朝宋玄清的神像叩拜。
“玄清公愿救我儿,小民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待日后定日日给您上香供奉!”
何远江则一边磕头,一边嘎嘎地叫着。
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也能大概知道他的意思。
黑猫接着说道:“好了何氏,你离远点,让你儿子一个人跪在这就行。”
何氏抹了把泪,连忙站起来:“好,好!”
赵梦绮带着何氏退后,蒲团上只余何远江一个人。
宋玄清神色认真,控制着神力打入何远江身体里。
对付邪祟,还得是神力。
剿灭那邪祟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剿灭后,何远江还能不能活。
神力进入何远江身体中,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向邪祟的气息杀去。
何远江不知道自己身体内,神力与邪祟能量正在厮杀着。
他只感觉到一种仿佛连神魂都被反复撕扯的剧痛,突然袭来。
痛得他倒在地上,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痛苦的哀嚎着。
额头上的青筋凸起,浑身冷汗淋漓。
何氏见儿子如此痛苦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
但她又别无他法,只能捂着嘴哭泣,心中祈祷着儿子何远江能挺过去。
何远江只感觉度日如年,剧烈的痛苦让他挺了没一会儿,竟然直接晕过去了。
宋玄清手一顿,差点以为他死了。
看了下还在起伏的胸膛,才知道是痛晕过去了。
痛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宋玄清打入何远江身体内的神力已经很少很少了。
就怕一下子把人给弄死了。
好歹现在没死,只是晕过去了,那就接着挺着吧。
何远江会如此痛苦,也是十分正常。
那邪祟的能量与他的身体纠缠的几乎是密不透风。
神力抹杀那邪祟气息之时,何远江自然是会痛苦不堪。
也能理解为什么以前有人遇上这种情况,无法解决了。
因为人们完全拿邪祟没办法。
时间缓慢又快速地流逝着。
何远江虽然已经晕了过去,但剧烈的疼痛让他昏睡中身体也在抽搐着。
大约二十息后(一息大约三四秒)。
何远江身上的黑色羽毛开始脱落了。
宋玄清能感觉到邪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很快,黑色羽毛完全掉落。
紧接着,何远江的鸟爪和鸟喙也开始脱落。
不一会儿,他身上属于邪祟特征的部位便完全褪去,逐渐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俨然一个清秀少年的模样。
何远江呼吸急促,像是剧痛后还未缓过来的样子。
但好歹还有气儿,还活着。
宋玄清将他体内的邪祟气息灭了个干干净净,才收回了手。
看了眼从何远江身上掉落下来的鸟羽鸟爪鸟喙等物。
宋玄清果断放了把火,将其全烧了。
火焰中,腐臭的味道隐隐约约飘散着。
令人闻之作呕。
好在那些羽毛等物不禁烧,一两息的时间便燃烧殆尽。
连灰烬都未曾留下。
何氏心中牵挂着儿子,但看着这虚空生焰的场景,也不禁心中震撼。
早听闻玄清公神通广大,果真不凡!
何氏心中的希冀更大了。
玄清公如此神通广大,她儿子应该能活下来吧?
赵梦绮则习以为常。
做完这些,宋玄清吩咐黑猫传话。
黑猫耳朵微动,口吐人言:“何氏,你儿子已经好了,就是有点虚弱,带回去好生修养一番就好了。”
听到这话,何氏眼睛霎时一亮,激动的扑到蒲团上跪下,连连磕头。
“多谢玄清公,多谢玄清公!”
何氏叩拜完,才连忙跑到儿子身旁,扶起何远江。
抚摸着儿子恢复正常的皮肤,没有了那黑色的鸟羽,何氏又哭又笑着。
“太好了,远江你没事了,你得救了。”
何氏一边激动着笑哭,一边掐着儿子何远江的人中。
何远江被掐得悠悠转醒,昏迷前的剧痛实在太深刻,他身体还微微的抽搐着。
刚一醒来,他还反应不过来眼下的情景。
还是何氏摇晃着他,高兴的道。
“远江,你得救了,你快起来叩谢玄清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