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刚吃过早饭,陈云开便收到消息,确定了余大成今天一早已经启程赶往了昌邑。
这让陈云开心底里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虽然陈云开很明白,凭他此时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保住余大成!
但陈云开却是能通过他的方式,让朝廷在处置余大成的时候,必须得好好思量思量他陈云开这边!
现在的陈云开,虽手下一千人都不到了,实力纸面上看似又有所折扣,但实际上,陈云开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昌邑军中第一号大军头!
便是朝廷诸公!
现在也得好好估量估量他陈云开的统战价值了!
而更深处,也更不可言说的地方:
便是陈云开要打造他‘忠肝义胆’的人设!
这一来。
就算余大成就要倒台了,陈云开也不愁再找到新的能背靠的大树!
毕竟。
他陈云开对余大成都能这般忠肝义胆,对再提拔他、救他与水火的人,能差了吗!
只是这种东西,毕竟讳莫如深,法不传六耳,决不能为外人所道也!
…
大战结束,大局也被陈云开理顺了,昨日没能庆祝的陈云开部儿郎,此时终于可以好好庆祝了。
中午。
好酒好肉吃饱喝足之后,陈云开也给儿郎们放了一下午假,让他们去昌邑城里逛一逛,促进一下消费。
随后的时间,在无战事的情况下,陈云开便将开启轮休制。
这其实并不单单只是给儿郎们福利,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继续对他陈云开名声的稳固。
在国人的传统观念里,‘闷声发大财’一直是主流,是绝不可能与人分享的。
这个理论某种程度上肯定是对的,但也得分时期。
如陈云开现在。
他就没有这‘闷声发大财’的必要了!
反之。
他必须利用他的影响力,鼓励儿郎们消费,再通过儿郎们的消费,宣传跟他陈云开混的好处。
这一来。
不论是麾下儿郎们还是老百姓,都能得到好处,形成市场的正向循环。
反之。
如果如同后世某知名企业家草王那般:
宁肯几百亿自己搞面子工程,却是丝毫不给底下的弟兄们一点汤水喝,消费怎么可能起来?老百姓怎么可能过的好?
老佛爷如果看到了怕是要直点赞:
‘吾道不孤啊。’
另一方面。
便是陈云开要借着这个没有战事的空挡,把征兵正式提上日程。
对陈云开而言:
最优秀的兵员无疑还是浙兵余脉,其他的便是青州儿郎们都得靠后排!
无他!
这是血统的传承!
陈云开此时在这方面的血统上,已经是拥有了不容置疑的话语权!
再者。
便是浙兵实在是太惨了,无法用言语描述,也是陈云开最大的情怀所在……
在明中后期的历史上,一共有几大真正上的台面的体制内军事集团。
吴家、祖家的关宁,毛文龙的东江,李成梁的家丁,再便是戚继光戚爷爷的浙兵集团!
剩下的什么洪承畴、孙传统的秦军,卢象升的飞雄军,延平郡王的八闽兵之类,俨然无法与上面的真正爷们相比。
可惜。
论战力,浙兵集团首当其冲,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哪怕是浙兵没落的后戚继光时代,戚金带领的浙兵,照样与传奇女将秦良玉的白杆兵配合,在沈阳城外的浑河畔,将老奴和他的徒子徒孙们揍的满地找牙。
然而!
浙兵的命运无法言说的悲惨!
蓟镇兵变,三千多浙兵好儿郎被缴械虐杀。
浑河后续非但没有什么抚恤,反而进一步加深了对浙兵的排挤。
到现在。
随着登州水营总兵张可大的自尽身亡,浙兵残存的不多的火种,已经近乎被一股脑全数浇灭……
这对浙兵余脉的打击,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真的是家家披麻,户户戴孝!
陈云开此时基本已经坐实了他在山东地区浙兵余脉大族长的身份,怎会允许这等事情再发生?
正如李鸿章李中堂的那句至理名言:
‘不用人唯亲,你让老子用人为疏?’
所以。
浙兵余脉依然是陈云开最好也最大的选择!
只有浙兵余脉实在是招不上人来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其他!
再者。
招浙兵陈云开也有先天性优势。
到时。
只须把新招的浙兵送去柳林坡镇慢慢培养,再把柳林坡镇戚洪斌带领的那些已经成型的老兵换到昌邑县城即可。
以陈云开此时的影响力,莫说昌邑了,便是放眼整个青州,也没人敢在这方面多说他的闲话。
可惜。
这等事务繁琐复杂,陈云开没有文人帮忙,一时真的是头大如斗,大量精力都消耗在此。
“将爷,您操劳一天了,喝点荷叶粥醒醒神吧。”
这时。
徐佛忽然端着一碗粥来到了陈云开的大帐里。
“嗯?”
陈云开顿时看向徐佛。
徐佛俏脸微红,不敢与陈云开对视,忙是乖巧的垂下了头。
“徐大家,多谢了。”
陈云开一笑,也不跟徐佛客气,当即便是接过粥喝起来。
别说。
味道还真不错。
徐佛这女人,确实有着她的魅力。
“将爷可是为这些文档烦忧?”
看陈云开喝完了粥,表情还很舒适,徐佛胆子也大起来,小心说道。
陈云开看了她一眼,忽然一个机灵,笑道:
“徐大家想帮忙?”
“这……”
徐佛确实有想帮陈云开分忧的意思,但这东西毕竟涉及一些核心,她可不敢轻易参与,一时尬在当场。
陈云开一笑:
“也没什么。若徐大家有时间,便帮某整理整理吧。对了,让如是也过来跟你帮忙。”
陈云开说着,便派人把柳如是叫过来,却丝毫不提连如烟。
很快。
陈云开便交代徐佛和柳如是该怎么区分这些文档,便直接躺在行军床上呼呼大睡。
这东西绝对比打仗还要让他费脑子,现在有了替代者,他自然不会多做。
徐佛此时和柳如是相视一眼,都不敢再多说什么,小心处理起来。
而此时。
陈云开大帐附近的一间小帐篷里,连如烟却委屈的眼泪都掉出来。
奈何。
她此时根本没有选择,只能独自垂帘。
等到傍晚。
徐佛和柳如是都是头大如斗,终于把这些事务都处理好了,刚要跟陈云开禀报呢,却见商老七来报,余大成来了。
陈云开笑着招呼徐佛和柳如是几句,便是直接去迎余大成了。
这让徐佛和柳如是都有些无言,却也没办法表达,只能幽怨叹息。
…
“云开,你这孩子,怎能这般任性!哎!你这让老夫该如何是好啊。说到头,那些事本就是老夫的错,自当是老夫承担代价才是。”
不多时。
陈云开陪同张明远众人便接上了余大成。
简单走过流程之后,趁着饭前的空隙,余大成也把陈云开叫到了身边,又是数落又是叹息。
陈云开却不以为意,笑道:
“巡抚大人,您说啥卑下都认!但只要能看到巡抚大人您在卑下身边,卑下心里就踏实!其他的,管他娘的呢。”
“你这孩子……”
余大成苦笑着摇头,知道他是拧不过陈云开了,只能啐道:
“罢了罢了,老夫便不理这许多了,今晚,咱爷俩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嘿嘿,大人,这便对了嘛。走,咱们现在便去赴宴。”
…
余大成来了。
今天的酒宴规模比昨天还要更大。
一是余大成的身份摆在这里,毕竟是封疆大吏,二,则是张明远也很感激余大成。
余大成纵有千般错,但至少,是他协调调兵来守昌邑城,这就稳固住大局了。
俨然也是对他张明远有恩的。
“哐当!”
然而。
一众人正推杯换盏,都放松下来,气氛渐入佳境的时候,一楼门口忽然传来大片噪杂。
转而在一楼大厅内喝酒的军官们便是见到:
足七八十号锦衣卫番子,在一个一身黑袍,戴着斗笠,至少是地方级指挥使级别的中年男人带领下,鱼贯而入。
这锦衣卫指挥使扫视一圈后便是冷笑,转而他朝京师城的方向一拱手便冷喝道:
“奉上谕,拿山东巡抚余大成归案!余大成现在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