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过后,爱墨竹跟邬卿躺在软榻上。
爱墨竹眯着眼睛,依偎在邬卿身上看星空。
“今晚月色真美,对吧?”
邬卿听后疑惑地四处张望:“哪有月亮?今晚天上不都是乌云吗?”
爱墨竹感觉自己的兴致被邬卿打搅,当即反手摸邬卿的脸,捏住他的嘴:“哎呀!心情好不就是月色美吗?观景的重点不在于景物,而是在于心境。”
“心情好,看什么都是美好的。”
邬卿见爱墨竹心情这么好,便也不多说什么,而是配合道:“嗯,今晚月色很美。柔和的月光,飘摇的柳影,墨色的天空。”
“哎呀呀!”爱墨竹尖叫起来:“邬卿你可真是诗意啊!”
“哦,”邬卿并不言语,眼神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爱墨竹,他觉得爱墨竹眼睛亮晶晶的,很有意思。
可在有意思的时候,心中难免也会去想其他东西,比如,赤炟会不会向他宣战。
邬卿的担心是对的,赤炟确实收到刁冷慈的回报,刁冷慈说出自己不敌邬卿的事。
以及,邬卿跟狂暴的交易织染。
“赤炟大人,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
刁冷慈与贺萧、白玢玊三人,齐刷刷跪在大殿上,那副神情,分明是迫不及待。
只要赤炟一声令下,他们就会与邬卿宣战,用尽一切手段和计谋,将邬卿拉下台,让所有人都站在他们这边。
从而名正言顺的,将邬卿绞杀。
但,赤炟却很是为难,绝路山的雾气他见识过,邬卿虽说确实能运用狂暴,甚至跟狂暴做了交易。
可与狂暴做交易的人 不止邬卿一个,甚至连他也曾被狂暴蛊惑,就跟狂暴做过交易。
仅仅只是这些证据与供词,尚不能证明邬卿是站在狂暴那边的,甚至曾经与狂暴的对抗中,邬卿也是最出力的那个。
他的战绩功不可没,如今只是凭借这些从而定罪,又与曾经的爱墨竹,有什么区别?
赤炟明显左右为难。
确实有待观察,看他不想观察,他也不想等。
当初爱墨竹临走之前,依靠在他的腿上气息奄奄。
哭着祈求赤炟:“不必管我,不必复活我,我自有我的打算,不要干预我……”
“尚若我来见你,不要与我相见。”
“求你,不要与我相见!”
“赶我走……”
……
回忆起当时的一幕,赤炟简直心如刀割,他的玓珠,他的墨竹,他此时最爱唯一的儿子死在自己手里!
当他再次见到爱墨竹的转世,当对方就如此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是多么的开心。
简直恨不得不顾一切拥抱住爱墨竹,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愿意回到我身边,无所谓的始皇不做也罢!
可是……
他不能,爱墨竹从未祈求过他什么,唯独临终前的遗愿,是他无法触碰的禁忌。
爱墨竹有自己的打算,他有自己的主意,他想做什么定是拿定主意才这样叮嘱他。
即使心中很是不情愿,如刀割,火烧,被万吨巨石碾压的喘不过气来。
他也不得不做出很是生气的样子,强行将爱墨竹撵走,任由他在石阶上将头磕破,将手抓的鲜血淋漓。
他也必须狠下这个心。
既然是爱墨竹的要求,他无法不满足。
可眼下的难题,都被摆放在眼前,他要如何做?
他也很想跟邬卿宣战,邬卿那个狗东西,抢老子的儿子。
墨竹如此乖巧懂事,他一个跟狂暴有染的人算什么东西!
可一边是墨竹的遗愿;外加邬卿确实没有做很出格过分的事。
另一边是他心中的贪念,只要与邬卿为敌,揭露他与狂暴有染,找机会,找借口剿灭他,墨竹就会回到自己身边。
但……
赤炟闭上眼睛,揉着自己的眉头,他现在苦恼的很,扭头注视殿下依旧跪着的三人,他苦恼道:“都走吧,这事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难道您就这样放任不顾!”
听到赤炟的回话,贺萧知道,这次剿灭邬卿的计划又会落空。
可是他不甘心啊!
当即激动道:“父亲!如今玓珠已经回来,他就在邬卿手里,给邬卿当傀儡!贺萧就是想救他都无力!可是贺萧不甘心啊!”
贺萧激动上前道:“只要父亲您同意,我们绝不会用您一丝一毫的力气,只要我们三个还活着,定要从邬卿手中抢回玓珠!”
贺萧很是了解訸,他们不好受,訸的心情也不会好受到哪的。
他用最柔软的话语,直戳赤炟的软肋。
赤炟果真背过身,恨不得痛哭一场,发泄自己心中的怒气,可是他能怎么办?
他别无选择。
“父亲,”白玢玊也起身道:“只要您点头,我们不会将事情闹大,只是怀疑邬卿被狂暴所侵蚀。我们会仔细侦查。尚若真是冤枉了他,我们定会赔礼道歉!”
刁冷慈也阴森森道:“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邬卿他会使用狂暴,这些都是您所看在眼里的!”
赤炟的的心理防线即将要被击溃,他手攥拳死死握紧,在长袖中发着抖。
他注视远处的烛火摇曳,被风微微吹起。
这一瞬他思绪万千,就在他要强行呵斥贺萧离开时,他扭头注意到不远处的大殿下,挂着的扇羽。
上面画着墨色的竹子,以及那一竹一兰一石,有节有香有骨,满堂皆君子之风,万古对青苍翠色时。
他便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防线,猛然崩塌。
甚至就连爱墨竹临终前的遗言都被抛之脑后。
“去吧。”
赤炟缓缓说出这两个字, 声音很轻,很小,却很是清晰地传入贺萧他们的耳朵中。
贺萧听后不由得大喜,当即握紧红鸾,他早就等不及了。
有了赤炟的命令,刁冷慈跟白玢玊丝毫不犹豫,当即起身手中武器骤然出现。
三人握紧武器,皆眼神坚决地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