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冷笑，果然，是他想多了。
“这个家是我的吗？我九岁以后，你有想过这个家里应该有我和我妈吗？再说了，让我妈伤心的，是我吗？”
三个问题字字诛心，沈琮脸色骤变。
他又怎能听不出儿子口中的讽刺，他本不想这样和儿子说话，可话一说出口，味道就变了，他只是想关心他。
“行了，坐下吧，我不想和你吵。”
沈砚眉头狠狠拧起来，凌厉的眼神刺向稳坐沙发的那人，父子俩一坐一站，中间却仿佛隔了遥遥相望的千山万水，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见状，沈轻赶紧上前，站在父子俩面前，阻止了硝烟蔓延。
“好了，沈琮，你也少说两句，小砚好容易回来一趟，还有你，小砚，你爸爸那是关心你的，你一回来就跟他呛。今天是过年，小鱼他们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子就开开心心过个团圆年。”
沈鱼也笑道：“是啊，我和peter好几年都没回来了，今天我们开开心心的。”
玫瑰拍拍手，“开心，开心，老师说了，做人开心最重要，吵架不好，吵架生气的人会长长鼻子，会变丑。”
小太阳一开口，沈琮的脸色回缓，“好好，没吵架，我和表哥闹着玩呢，都听小玫瑰的，不吵架。”
沈砚勾勾唇角，没再说什么，心里却越发厌恶回老宅了。
楼下谈笑风生，气氛热烈，可这些沈砚都不在意，他回了房间，开始处理公司的事情。
公司的系统最近有被人入侵的痕迹，那人技术很好，但技术部还是察觉到了。那人是看准了临近年关公司放假，这才放心大胆破坏ZS的安保系统，幸好技术部有一人值班，否则损失惨重。
防火墙已被修复，但最重要的是加固公司的防火墙，然后再找出罪魁祸首。
对方悄悄来，又悄悄走，很明显暂时不会对ZS做些什么。
沈砚已经请了高薪挖了一个程序员，等到开年，等那人来上班，ZS的防火墙才会安全。
眼下，他也不会放任公司的防火墙就这么暴露在黑客眼前，他正在学习程序方面的知识，必要时也能临时顶上一点。
书房门被敲响，“少爷，可以开饭了。”
“嗯。”沈砚淡声回。
电脑合上，书本合上，沈砚不再耽搁，迅速下了楼。
餐厅里，沈琮坐在主位，沈轻坐在他的左手边，沈鱼一家坐在他的右手边，沈砚净了手，坐在沈轻旁边。
“怎么这么久才下来？难不成让人三顾茅庐去请你？”
眉间掠过一丝不耐，沈砚浅浅嗯了一声。
沈轻道：“哪有多久？我看周管家下来没多久小砚就下来了，你就只会挑他的毛病了，他是你的儿子，不是你那些手下，一天天的不要像训孙子似的训自己的儿子。”
难怪小砚对你不满。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不然又要引得父子俩离心了。
沈琮委屈巴巴，“我什么时候训斥他了？我就是说他两句。”
沈砚仿佛没听见夫妻俩的对话，自顾自给玫瑰倒了杯牛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金桔柠檬梅梅茶。
品着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沈砚心情好了些许，这茶可是声声的最爱，不知她今晚有没有喝。
“表哥，我也要喝那个饮料，看起来好好喝。”玫瑰一口气把牛奶喝完，拿起空杯子小跑到沈砚面前，“表哥，表哥，你快给我倒一杯！”
沈砚好心情地给她倒了一杯，道：“小玫瑰，你很有眼光，这茶的滋味是极好的，保证你喝了忘不掉。”
玫瑰低头小口啄了啄，褐色瞳仁亮晶晶的，“好好喝，比牛奶还好喝。”
牛奶她都喝腻了，早上喝，晚上喝，除夕夜了还喝。
沈砚蓦的想起祝声声第一次喝到这个茶的模样，也和玫瑰一样，像是发现了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好喝也不可贪多，这茶水是凉的，也是酸的，喝多了不仅闹肚子，牙齿也容易松动。”
“好吧，那我就喝两杯。”
沈砚轻笑，心情又好了许多。
沈轻向这方看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装着金桔柠檬梅梅茶的玻璃壶，这个茶是那丫头最喜欢喝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小砚也爱喝了。
他们……
想到先前沈砚住院时，她在医院导诊台遇见的惊鸿一瞥的姑娘，沈轻一阵后悔，她当时怎么就没多问一句？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遇见那个姑娘了。
冬雪如画，挥墨写下旧年褪了色的风光，抬眼望去，枝头挂着寒时的月辉，瑰魅在三盏两杯的淡酒中，尽显来时的风华与涟漪。
夜色正浓，醇酒正好。
沈砚站在风里，神情舒朗看着玫瑰手拿仙女棒满院追逐花火。
寒风里，恍惚又见当年，眉眼稚嫩的姑娘，也如这般，在灯火明媚的夜晚，在漫天璀璨里，风华正好。
微信叮咚两声，他低头，打开手机。
是祝声声发来的一则视频。
点开视频，银铃般的笑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明明声音不大，可沈砚的耳畔仿佛只剩下来这声嬉笑。
剩下的一则，是文字消息。
小仙女：［沈砚，我和我哥在放烟花呀，仙女棒好好玩］
沈砚默默保存了视频，心道，仙女棒可不就是小仙女的标配？
“表哥，刚才的声音是谁呀？笑得好好听。”玫瑰手中的仙女棒已燃尽，她凑了个头过来，“表哥，你笑得好开心，像我们班凯瑟看见温蒂时的表情。”
沈砚伸手弹了弹她光洁的脑门，“小孩子，早熟。”
“表哥，我都十岁了，已经是大孩子了。”玫瑰嘟嘟嘴，“你还没跟我说刚才那个姐姐是谁呢。”
“你想见她吗？”
“想，我最喜欢漂亮的姐姐了。”上次爸爸妈妈带她去的祝家，就有她喜欢的声声姐姐和蓁蓁姐姐。
“那你就想着吧。”
玫瑰：“……”
这样欺负小朋友真的好吗？
沈砚落下一句，“小玫瑰，早些回屋歇息，外面很冷。”而后，他先回了房间。
回了房间，沈砚没有心思看书了，而是打开手机，给祝声声拨了视频电话。
不过很可惜，电话响了好久，直到屏幕上提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沈砚才将电话挂断。他不死心，又拨了一个，毫无意外，仍是同样的结果。
祝声声手机响起时，她正在和仙女棒一起跳舞，所以并没有听见铃声。
烟花燃尽，她拿出手机，想看看沈砚给自己回了什么消息。
郝然是两个未接视频电话。
放烟花的心思瞬间熄灭，她挪步到祝以程身边，“哥，外面好冷，我们赶紧进屋吧，进去喝点热水，暖和暖和。”
祝以程心里正想着乔似锦已读不回的消息，祝声声的话简直说到了他心坎里。
“也好，我们回屋。”
祝声声心中窃喜，“好，我们赶紧走。”
走了两步，祝以程忽然反应过来，“祝声声，我记得去年你放烟花放到了凌晨都舍不得回屋，怎么今年这么早就不想放了？”
“哎呀，都说了太冷了，赶紧进去吧，我刚才看到锦宝给你发消息了。”
一听到乔似锦的名字，祝以程不再耽搁，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