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茗自认自己没那个能耐,可以让大爷青睐有加,也不愿重蹈当年明月的覆辙,得不偿失不说,还把一条小命都给赔上了。
春茗只想让自己争点气,把事情都做得漂漂亮亮的,然后,尽量多赚些银子傍身,才好为以后慢慢做打算。至于,嫁人的事情,她还没想好呢,总觉得急也急不来,一切还得看姻缘。
不过,今儿听见小姐突然提起这事,春茗心里多了几分思量。
难不成是小姐有了什么安排,看中了什么人?
想到这里,春茗抬头看了看沈月尘,微微咬了下唇,却没敢多问。
沈月尘继续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矩,也是道理。我虽然不想放你出府,但也不能耽误了你。前阵子,我清查府中下人的时候,发现几个好不错的人选,想来和你的年纪,刚好相衬。我今儿把管事妈妈们叫过来问了几句,觉得那个之前在大爷跟前儿当差的三斤还不错。按说,你也是认识他的,觉得怎么样?”
沈月尘口中的说的人,就是之前曾经陪着朱锦堂北上沧州,却差点出事的那个小厮。
他虽然没有保护好大爷,但好歹还算机灵,出事之后,没有慌里慌张地瞎耽误功夫,赶紧跑回来报信。
朱锦堂心里很清楚,那些人是故意冲着朱家而来的,所以就算有所防备,也未必能侥幸逃过这一劫,更何况,他们根本就是在毫无准备之下应对那些悍匪。所以事后,朱锦堂对侥幸逃生的朱三斤,并无任何苛刻责备的意思,反而,让他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做小厮。
虽然,朱三斤的身份是小厮,但实际上,已经有了管事的体面。
春茗闻言一怔,没想到小姐居然会给她挑中一位在大爷身边当差的人。
她看了看沈月尘,稍微想了一下,才道:“小姐,容奴婢多嘴问一句,那位小厮的年纪,好像是要比奴婢小上几岁吧。”
沈月尘就知道她对朱三斤这个人会有印象的。大爷的身边,现在还剩下一个二管事的空缺,朱三斤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朱三斤虽然比你小了一岁,但为人老实忠厚,办事沉稳,连大爷都说他是个可塑之材。你是我的陪嫁丫鬟,自然要配最好的人。所以,我想来想去,朱三斤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大爷有心想要栽培他,只要他肯用心,将来必定会有大出息的。也正因如此,你跟着他,将来才不会受委屈。当然了,这都是我的主意,关键还要看你愿不愿意了。而且,如果你心里已经有了意中人的话,你就直截了当地说出来,我也不会反对的,一样会为你好好张罗的。”
沈月尘为她想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亲信,所以想让她有个好的依靠,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春茗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神情变得有些含羞,也有些别扭,连忙摇头道:“没……没,奴婢没有什么意中人。”
说实话,她现在自己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小姐的心意如此,自己要是冒冒然拒绝的话,就是有些不识好歹了。但如果马上答应的话,又不免心生不甘,毕竟是自己的终生大事,多想一想也是应该的。
沈月尘早就料到,她会犹豫不决的。这是人之常情。
沈月尘有的是耐心,不过,春茗坐在她的对面,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须臾,她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深深地吸了口气,才道:“小姐您这么为奴婢着想,奴婢心中感激万分。奴婢跟着小姐也有快三年了,一直承蒙小姐您的照顾,才能有今时今日……奴婢一切都听小姐的安排,只要小姐说好,奴婢做什么都愿意。”
虽然,朱三斤算不上是什么百里挑一的人才,但好在大爷肯看得起他,想要栽培他,想来跟着他,总比跟着别人强。横竖早晚要嫁,还不如现在就嫁……
春茗不断在心中默默劝说着自己,最后还是决定痛快地答应了。
沈月尘微微一笑,点头道:“你愿意就好。那么,这件事就由我来做主了。”
春茗的脸上更红了:“是,奴婢都听小姐的。”
不一会儿,翠心带着几个小丫鬟过来给春茗道喜,顺带说了几句玩笑话。
春茗不是脸皮薄的人,但今儿却是个例外,脸上一直烧得通红,语气嚅嚅的,半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春茗平时素来有一张利嘴,有时说起话来,句句不饶人。丫鬟们鲜少见到她这样说不出来的样子,纷纷捂嘴偷笑。
沈月尘见状,也笑着道:“今儿说来可是春茗的好日子。等会儿,伺候完了晚饭,你们几个也下去好好乐一乐吧。”
难得主子发话,让她们偷闲玩乐,大家自然心中欢喜,连忙纷纷上前行礼道谢。
春茗被她们逗得脸蛋通红,微微垂眸,声若蚊蝇道,“我们都去玩乐了,小姐和大爷谁来伺候呢?”
如今的沈月尘,身边是时时刻刻不能断人的。
沈月尘想了想道:“那么,晚饭我和大爷带着孩子们去上房吃,让吴妈跟着就行了。老太太那边有的是人伺候着,你们几个就好好玩吧。”
春茗闻言,这才暗暗放心,忙又道:“那奴婢先把您送过去吧。”
沈月尘点点头,她若是在这里的话,她们也放不开手脚,反而还得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正房的动静。
沈月尘带人先去了上房,把孩子们也都带了过去。
离着晚饭的时间,还有好一阵子。
老太太睡了整整一下午,正想要提提精神呢,就见她领着孩子们过来,不免开心道:“今儿你倒是来得早。”
沈月尘柔柔一笑,对着老太太缓缓行礼道:“月尘给祖母请安。今儿我是特意过来蹭饭的。”
老太太被她逗得一乐,脸上的笑容更深“真是稀罕,难得你放着吴妈那个能手不用,来我这里蹭饭。好,你想吃什么就说,祖母一定把你肚子里的小馋虫给喂饱了。”
晚饭后,沈月尘没有急着早早地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一直留在上房,一面陪着老太太说话,一面等待着迟迟未归的朱锦堂。
朱锦堂回来的时候,已是酉时三刻。
老太太见他回来得这么晚,忍不住心疼起来:“你这孩子,身子才刚刚恢复,就这样不爱惜自己。铺子里的事再多,也不用非得一天做完,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朱锦堂顺从地点点头,“孙儿都记下了,往后不会这么没有分寸的。”
杨嬷嬷早早地就给朱锦堂留好了晚饭,而且,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保证他随时都可以吃到热乎的饭菜。
朱锦堂在上房用了饭,又喝杯茶消化了一阵,方才带着沈月尘回去休息。
老太太有些不舍得他们这么早就走,不过待见沈月尘那一脸倦容,还是让她们早些回去了。
回屋之后,朱锦堂见房内伺候的丫鬟,比平时少了不少,微微蹙眉道:“人都哪去了?就这么两个小丫鬟等着。”
沈月尘笑道:“是妾身让她们去的。今儿是个好日子。”
朱锦堂不解道:“什么好日子?”
沈月尘亲自给他端上漱口的清茶,道:“我刚刚给春茗许了亲事,所以让她们下去乐一乐,玩一玩,热闹热闹。”
许了亲事……朱锦堂听着只觉新鲜,“亏得你把春茗都许了出去,她不是身边最得力的丫鬟吗?你把她许给谁了?”
沈月尘眉眼弯弯道:“许给大爷身边的三斤了。”
朱锦堂略觉吃惊,有些没想到。
沈月尘见他神情一变,故意打趣他道:“大爷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心里舍不得了?”
朱锦堂闻言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只是担心你乱点鸳鸯谱。”
沈月尘笑道:“妾身这还是第一次做媒呢,大爷就说我是乱点鸳鸯谱了。春茗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自然是不舍得放她出去的。只是,她的年纪大了,再不嫁人就耽误了。妾身不想亏待她,所以才把她许给了三斤。大爷不是说过吗?三斤是个可塑之材,再历练几年,就能成手了。”
朱锦堂见她说得头头是道,微微一笑,抿了口茶道:“那孩子确实不错。让春茗跟了他,也不算是委屈了她。那小子要是知道这事儿,非乐开了花不可。”
沈月尘见他同意了,便笑道:“大爷这么说,可见,妾身这第一次做的媒还不错。”
朱锦堂最喜欢见她说说笑笑的样子,不禁放下茶碗,伸出长长的手指,刮了一下她她的鼻尖,语气略带几分宠溺道:“听你这语气,往后还要接着给别人牵红线啊。”
沈月尘也陪着他说笑,“大爷说的是,妾身正有这打算呢。”
夫妻俩说笑了一阵,便躺下休息。
至此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春茗过来伺候。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她大半宿都没睡,但看起来依然神采奕奕的,眉眼带着笑,身上带着即将成为准新娘的喜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