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她这么一吼,试探的问“你弟弟被当成人质了?”
她才转过头,继续盯着地面“他们答应我,只要我能赢,就为我弟弟医治。如今我输了,不知道他们是否有派人照料我弟。”
我把东西放她面前“你根本就不可能赢,当今天下,论武功,鲜有人能打得过我。”
她没有说话,头埋得更低了,仿佛要蜷缩成一团。
或许我的话让她更绝望了,我缓了些语气“你若担心你弟弟,你当时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以为我不想吗。”像是有些幽怨。
对哦,她白天挨了我两枪,现在连刀都提不起,还流那么多血。我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前面那些话有些招仇恨了。
我还是说“你若肯疗伤,我可以去城里帮你看看。”
她突然抬起头,神态满是戒备盯着我“你凭什么帮我!”
我讪讪的说“就当我伤了你,害你回不去的补偿吧。”
她仍旧盯着我抿紧嘴唇,看来是不太相信。
我也不再多言,直接问“你弟弟在城中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放弃了挣扎,说出“如果他们把弟弟接走了,那他应该在城东区张宅,那个面积最大的宅子。如果他们没有把我弟弟接走,那他还在城东区福来客栈。”
我继续问“你弟弟长什么样子,叫什么。”
那女子说“穆长生,他很瘦,只到我肩膀高,模样跟我有几分神似。”
我思索着,只到她肩膀高,那应该是到我耳朵那高吧,于是我说“我知道了,我去找找看。”
说完我站起来准备离开,又回头叮嘱她“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她盯着我没有说话,眼神却没有了之前的警惕,柔和很多,像是有些迷茫。
我也不再停留,沿着护城河边走,寻找适合翻上城墙的机会。
顺利潜入城中后,我先去那个福来客栈看看,还没关门,我走进去直接问店掌柜“我找一个叫穆长生的人。”
掌柜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眼睛盯着账本,没有搭理我。我放了一个碎银子,他脸上顿时喜笑颜开,要去拿银子。
我一巴掌盖住,掌柜才看向我“你找那个人住一楼最里面那个房间,他病气重得很。你若是来接他走的,我欢迎,若只是探望,得加钱。”
我拔高音量“住你这里,看看还得加钱!”
掌柜做一脸忧愁样,仿佛是不得已“那人看着活不了几天,但他付了房钱,我又不能赶他走,万一你看过了,他死我店里坏我风水,我还得请道士做法,这难道不要钱吗。”
我对这掌柜认钱不认人的态度,有些气愤,不过想着给她弟弟留这城里,也没人管,不如把他带出去,反正那女子几日之内也没法回城里。
我便答应说“好!我把人带走。”
掌柜连桌上的银子都不要了,满是热情的给我带路。走到门口,掌柜给我开了门就走了。
我推门进去,就看到床上躺着人。他听到开门的动静,努力抬起头来看,嘶哑的声音说着“阿姐,你回来了吗?”
看到他的样子,我就想到一个词——面黄肌瘦,不过他的模样确实跟那女子有几分相似。更让我突然想起,杨婆婆快不行了那段时间就是这样的状态。
我走过去,他也看清我的样子,有些害怕的叫“你是谁!”
我平静的说“你阿姐让我来接你。”
他脸上的惊恐才减少几分“我阿姐呢,她为什么不来!”
“她在忙。”我也不想废话,伸手想把他从被子里提溜出来。
我一动他,他就开始喊疼。我赶紧松了手,我也没怎么用力吧,又想起他是个病人,只能问他“你能自己走吗?能我就不动你。”
他摇摇头,像是有些沮丧。
那怎么办呢,我一动他,他就喊疼,他又不能自己走。
突然我想到了,把他用被子卷起来,背在背上,他满是惊恐“你干什么!”
没喊疼,看来这样是可以的,我没有搭理他,直接出去。他好轻啊,感觉跟我那装了剑的木盒差不多重,也难怪,他看着那么瘦弱。
那掌柜看到我把他背出来,还有几分高兴,说着“他的行李,我去帮你拿出来!”
出了客栈,我没有犹豫直接从进来的地方再次出去,那里的守卫已经打起瞌睡了,完全没有知觉,我背着一个人从他旁边走过。
穆长生也很识相的没有再吵闹,一路都很安静。
直到下了城墙,我一个飞身点水穿过护城河,背上的穆长生才小声的“哇,好厉害啊,在水上飞诶。”
带着他走到大军前方,那女子还坐在那里,我放的东西也没有动过。
我走过去,作厉声问“你弟弟我都给你带出来了,你答应我的事呢?”
那女子听到这话,踉跄着要爬起来,我也侧过身,给她看我背上的人。穆长生还喊了一句“阿姐!”
待她一靠近,我马上回正身形,后退两步。
她才反应过来“我后面会疗伤的,谢谢你!”说着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惊叹“后面?你在流血啊,大姐!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那女子又走回去,手忙脚乱的拿起地上的绷带往腰上伤处缠绕。
我背后的穆长生着急的喊“阿姐,你受伤了吗!阿姐……”
跟我说话的时候没见他有这么大声音,虚弱的跟蚊子一样,我吼一声“吵死了,闭嘴!”
他俩顿时都停下了,定在那里。
终于安静了,我指着那女子“你跟我来!”
说完我径直走向大军,微微回头瞥见她跟上来了。
我给她找了一个没俩人的帐篷,对里面的士兵说“你们出去!这帐篷我征用了。”
那俩士兵也很识趣的拿上自己的东西出去了。
我让那女子进来,给她弟弟也放下来,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等会儿,我去找军医。”
我出了帐篷还听见,她在后面喊“谢谢你!”
没过一会儿,我带着军医进来,他俩也安顿好了。
我对军医说“你给他俩看看,这个是受了伤,那个好像是什么病。”
安排好我就离开了,回到我自己的营帐,没过一会儿,那军医来汇报“那女子受的伤不严重,已经包扎好了。那少年的病是先天不足之症,我没法治,还请您恕罪。”
我其实也有预料到,这军医治不了她弟弟的病,我问起“那人我看着像快不行了,他还能活多久。”
军医思索片刻才说“这我不敢断言,若是有名贵药材吊着气,还能有一月余活头,但眼下没有这个条件,最多还能……”
军医说到这里停下了,还偷偷观察我的神色。
我说“你直说便是,我又不会治你罪。”
那军医果断说“不超过十天。”
“我知道了,忙你的去吧。”我说完,那军医逃也似的迅速离开,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我有那么凶吗?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那女子,她却先找来了。
她一进来就是跪下,磕三个响头。
我被她这操作整得有点懵,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女子语气中像是带着某种坚定“如此恩情,我无以为报,只能先磕为敬,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愣愣说“我不过给你弟弟带出来,这恩情很大吗?”
那女子急切的解释“如今我受伤回不去城里,我弟弟又卧床不起,连饭都吃不上,如果没有你,他可能会死在那里。”
“你不仅救了他,还为我们寻住处,请大夫治疗。这一路走来,你是第二个对我们这般善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