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之上,安静肃穆。
只有一圈松散的人群围绕,官兵共计12人,其中入口2个,监斩官身边2个,刑台周围一圈8个,戒备并不森严。
午时已到,监斩官扔下令牌,刽子手举起大刀,阳光映在刀刃上,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时机到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我点燃迷烟丸,使用拈花飞叶扔向刑台。
我早已在上面撒了一圈薄薄的碳粉和白磷的混合物,只需要一点火星就能燃起来,但火势不会很大。
刑台上火焰瞬间迸发,一圈火焰迅速燃烧起来,将侯睿渊和刽子手包围,伴随滚滚浓烟。周围的官兵赶紧冲向刑台,但上去就被迷烟放倒了。
我趁机腾空而起,一道剑气将迷烟吹向监斩官的方向。
我身形如鬼魅,瞬间穿越人群,冲向刑台。
入口和监斩官身边的士兵们见状惊慌失措,纷纷举起武器,也冲向刑台,但迷烟的作用让他们一靠近就脚步发软,几乎要跌倒。
而我的速度很快,瞬间就来到了刑台前,侯睿渊已经昏倒。我手中长剑寒芒一闪,斩断侯睿渊身上的绳索,将他扛在背上。
迷烟已经很薄淡,剩下的士兵们还没被迷晕,纷纷围追堵截,但他们的动作很迟缓无力。
我带着侯睿渊使用轻功轻松突围,一路狂奔,在人群中左右横跳,如入无人之境,迅速远离刑场。身后是一片混乱和喊叫声。
快到城门附近,我将侯睿渊放下,给他套上提前准备好的常服和帽子,再在他身上淋一点酒。扶着他大摇大摆的出城。
城门口的士兵闻到他满身酒气,还走远了两步,巡视其他人。
顺利出城后我找到无双他们,他们在约定的地方备好马车等待。
我将侯睿渊放下,无双围上来“他怎么了?”
我说“只是被迷晕了,等会儿就醒了。”
然后我们合力将侯睿渊弄上马车,开始赶路,远离皇都。
无双在马车里看着侯睿渊,魏子轩驾车,我和易愈安则骑着马,在马车前后。
约摸一个时辰后,无双突然探出头喊“他醒了!”
我们停下赶路,就地扎营休息。
侯睿渊被扶下马车还有点迷糊,整个人是呆滞的毫无反应,坐着歇息一小会儿后才陡然清醒,满脸惊讶的看着我们。
无双赶紧问“你此生不悔的承诺是什么?”
侯睿渊微微张嘴,看着无双,眼里满是不敢相信,好一会儿才缓缓说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支持你,爱护你,直到死亡,这是我此生不悔的承诺。”
侯睿渊说完,无双已经眼含热泪,声音哽咽“真的是你。”
侯睿渊脸上也由不敢信转变为惊喜,嘴唇微微颤抖,仿佛要说什么。
无双已经一把扑上去,抱住侯睿渊。
侯睿渊被无双的动作吓得举起双手,而后又缓缓放下抱住无双,声音颤抖“是你,我做梦都不敢想,真的是你。”拥抱的动作更加用力。
他俩就这样抱着,一边哭一边说着什么,但他们声音含糊不清,我也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能偶尔听清几个字。
过了好久,无双突然扭头看向我们,猛的松手推开侯睿渊,胡乱的抹着脸上的眼泪,嘴里笑着“失态了失态了,你们怎么一直盯着看啊。”
我们仨才惊觉,这样不太好,赶紧站起来要走开。
无双一把拉住我衣角,我回头看她。
无双脸上还因哭泣满是通红,眼睛也有些肿,无双说“月儿,你别走。”
我只能转身回去坐着,易愈安和魏子轩已经走到远处了。
侯睿渊笑着用衣袖擦掉脸上的眼泪,不知是在笑什么。
无双脸上的红已经褪去,但眼睛和鼻子还是红红的,她说“他真的是你爹,是江成林。”
我还是不太信,问“一句话你就能确定?万一他是打探的情报呢?”
无双轻轻打了我手臂一下“这种话,怎么可能打探得到。这句话是我们新婚之夜,你爹跟我说的。”
我“承诺什么的,也可能怕忘记而写下来被别人看到过啊?”
“怎么可能写下来啊!”无双说着看向侯睿渊。
侯睿渊赶紧说“我才不会呢!”
我刚张嘴想继续质疑,无双抢先说“小孩子别乱打听!”
我有些奇怪无双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只能说“我不是小孩了。”
无双的脸上又红起来了,嘴里却气鼓鼓的“反正他就是你爹,你难道不信我吗?”
“我……我相信你。”无双都这么说了,她比我更熟悉,应该不会错了。
我看向侯睿渊,怎么也不能把他和记忆中的爹爹联系起来。
侯睿渊也看向我笑着说“都这样了,你还不愿意叫我一声爹吗?”
“我……”叫个头,心中怒起,又突然觉得他这么说没毛病,可是叫不出口啊。
无双像是看好戏的样子“她连我都不肯叫,还叫你?”
侯睿渊还问“你怎么回事,这有什么不肯的?”
我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还是无双解了围“哎呀,她从五岁就离开我们了,现在都长这么大,肯定生疏了,你就别逼她了。”
“怪我,是我心急了。”侯睿渊脸上多了几分关切“月儿你这么些年,过得可还好,你是怎么逃脱他们追杀的。”
我原本想习惯性的说,挺好的,但又觉得我好像没有必要对他掩饰,他是我爹啊。
我还是如实说来“你们离开后,我和哥哥躲在一个没有人的农户家里,躲了很久。我饿了,哭着要哥哥去给我找吃的。哥哥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
侯睿渊突然问“云儿他还活着吗!”
无双说“他也还活着,你放心。”
“那就好”侯睿渊抚着心口说,而后又看向我。
“我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你们在身边,哥哥也没回来,我很害怕,我想去找你们。”说到这里,那时候年幼的无助又涌上心头,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
无双的手突然伸过来替我擦拭眼泪,嘴里温柔的说着“别怕,我们回来了。”
我也努力收住眼泪,继续说,声音却是带着哭腔“我就出去了,一个人边哭边走,直到晚上,没有一点光亮,还穿了阵阵野兽的嚎叫。突然有个人提着灯笼走近来,他跟我说,他可以带我去找你们。”
“那个人是坏人吗?”无双突然关切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他带我去了天问,那里有很多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起初我们只是一起学习如何独立生活,学习那些规矩。我还认识了一个叫招娣的姐姐,每次我想家的时候,她就会抱着我唱歌,安慰我。”
侯睿渊感叹“那还挺好的,她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不过听名字也是被迫懂事吧。”
“可是她死了,她浑身是血的死在我面前。”
侯睿渊和无双脸上突然担忧起来。
“那天我们突然被带到一个石墙封闭的房间,他们要我们自相残杀,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没有人敢动手,他们就放虫子咬我们,现场很混乱,满是鲜血和哭喊。”
侯睿渊和无双的眼睛微微湿润,满是心疼。
“那个姐姐,她把我扑倒,趴在我身上挡下那些攻击。她要我门开了再站起来,要活下去。”
“最后门开了,我出去就晕倒了,发了一场高热,再醒来,我就忘记了她,忘记了你们,忘记了自己是谁。”
说着我低下头双手捂住脸,泪水再次决堤“那真的很恐怖,我真的好害怕,我害怕。”
我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拍着我后背,就像小时候爹娘哄我睡觉时那样轻柔,驱散了卷土重来的恐惧,仿佛回到安全温暖的摇篮。
渐渐的我止住了眼泪,再抬起头,他俩也已经满脸眼泪,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