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今天非得以长辈之名,教训你一顿。”易耀祖说着,声音越来越近。
易愈安脱口而出“还长辈,你有个长辈样子吗?你在皇都那些‘光荣事迹’,我可是在药王谷都听说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突然一声震喝“何人在门前喧哗!”
然后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
易耀祖错愕的声音“爹!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易愈安喊了一声“叔公!”
又是另一个人的陌生的声音,听着是个中年男的“愈安?怎么来皇都了也不打声招呼。”
易愈安说“叔公,你家这门可真不好进啊,我跑了好几趟了。”
那这个中年人应该就是易愈安的叔公了。
他叔公说“那些下人没规矩了,我回头责罚他们。”
易愈安赶紧说“倒也不至于,我是来找你为我朋友解毒,来的匆忙,忘了提前告知一声了。”
他叔公说“这都好说,先进去吧,别在门口站着。”
一旁的易耀祖突然说“爹!这女的昨天在街上要砍我,怎么能让她进去?”
我想起来了,前面听声音还没认出来“你就是昨天那个家父易尔河?”
他叔公突然吼一声“你一天天的没个正形,净惹事,你就不能多跟愈安学学。”
易耀祖满不在乎的说“爹你要是争气点,当上谷主,我就是少主了,我还用得着跟他学?”
“你简直倒反天罡!”他叔公的语气明显是生气了。
易愈安赶紧说“叔公别气了,先看看我朋友的情况吧。”
他叔公咬着牙说“现在有外人在,回头我再收拾你!”随后又缓了语气,客气的说“那先请进吧。”
我便跟着他们的指引,进去了。
他叔公在一番把脉之后说“你们去过月泉山了?”
我感到惊奇“把脉还能看出来这个?”
他叔公回“这姑娘中毒的是来自月泉村,那些神叨叨的家伙炼的蛊毒,他们自己把毒药当饭吃就算了,还骗外人吃。”
“蛊毒!那怎么办?”易愈安的声音有些担忧。
我也大概知道一些关于蛊毒,好像是一类十分隐秘的毒,可以操控人,而且很难解,或者几乎无解。
他叔公语气淡定“幸好中毒还不足一月,没有完全被侵蚀,愈安你也还算机灵,知道来找我,要换别人还真解决不了。”
听到一些翻抽屉盒子的声音,随后他叔公说“这个药,每日一粒,饭后服用,七日便可完全解毒,到时候她眼睛也会慢慢恢复。”
药并没有递给我,可能易愈安收着了吧。
随后他叔公说留我们吃过午饭再走,易愈安没有推辞。
饭桌上,他叔公问起“姑娘你贵姓啊?看着你有些眼熟。”
我回到“我姓江。”
他叔公说“是叫江潇月吗?”
我心中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也是把脉看出来的?”
他叔公被逗笑了“哈哈哈,你的模样跟你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易愈安也惊奇的说“原来江潇月你以前是皇都人啊?”
我也有些意外“你认识我娘?”
“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天意,你爹娘于我有知遇之恩……”他叔公聊起了当年的事儿。
这位易尔河,年轻时初来皇都,因为药王谷的出身,直接被太医院录用。
只因在皇都没有背景,一身本领却只能在太医院打杂,连宫里病人的面都见不着,更别说诊治了。
后来我出生那日,我娘难产,我爹去寻求太医院名医的帮助,那些人拜高踩低,见我爹在朝堂上被排挤,都不愿意出手。
易尔河提出想试试,我爹并没有因为他是打杂的而瞧不起,千恩万谢的把他请过去。
只扎了几针,我娘顺利生产。
而后我爹拿着感谢的锦旗,问遍了太医院,才把锦旗送到易尔河手里,自此太医院里都知道他几针挽救回两条命。
我娘也在皇都贵妇圈子里大肆宣传,易尔河的医术高超,我的满月酒上还特地请了他过来成为座上宾。
自此易尔河名声大噪,求医的人踏破门槛,他也开始被太医院重用,至今日成为皇帝御用太医。
我感觉听这些像故事一样,很久远了“我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我从来没听她说过。”
他叔父说“你娘确实与其他女子不同,那日你顺利出生后,你娘脸色苍白还跟我闲聊,完全没有那些避讳。”
“她说她生你哥的时候准备很多,结果眼睛一闭就出来了,以为生孩子很简单,到你了没想到会难产,没有那么多准备。”
“过去的事情,我听别人也说了很多,她确实是个很独特的人。”我还是很期待,我娘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精彩的人。
他叔父语气和蔼“当年你们家出事的时候,你也还小,我以为这份恩情无以为报,没想到你还活着,还刚好找到我来帮忙。你以后若在皇都有难处,大可以来找我。”
我心中感叹良多,我爹娘他们虽然早早离世,但他们的人际关系还是惠及我,最后只能化为一句“谢谢您。”
他叔公说“你以后可以叫我易伯伯……”
易愈安突然打断“那怎么行呢,我不就跟江潇月差辈儿了吗?我得管她叫姨?叫姑?”
易耀祖还语气调侃“你本来就是小辈啊,这桌上就你辈分最小。我跟江潇月她哥哥——江潇云,以前还是同窗呢,那我跟她是平辈。”
易愈安语气坚定“反正不行!易耀祖你休想占我便宜!”
“叫堂叔!”
易愈安和易耀祖又拌嘴起来。
易伯伯没有阻止,听声音好像在边吃饭边笑。
江潇云给朝堂大换血,也得亏他们这家以前与我们关系不错,不然大概率被灭门了吧。那今日的欢笑便不可能存在了。
临走的时候,易耀祖还说“江潇月你现在跟你哥一样讨厌,完全没有小时候那可爱。”
不过马上就听到他被重重打了一下,他“嘶——”的声音,不知道是易愈安打的,还是易伯伯。
大概率是易伯伯,要是易愈安他肯定会叫嚷。
我也小声威胁他“你最好谨言慎行,否则小心我哥来索你命。”
易耀祖的声音很欠揍“我好怕怕哦,你让他来呀,我才不信什么鬼神。”
我们没走几步,便听到后方易伯伯好像在教训易耀祖,他的惨叫传得很远。
回去的路上,易愈安支支吾吾,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还是我问了一句“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才吐字清晰“你以前是皇都人吗?还能认识我叔公他们?”
我有些不想提起,但还是说“算吗?只是我爹在皇都当官,我们一家就住这里。”
易愈安小心的问“你爹还是官员啊,那能跟我说说你们家吗?我来自药王谷你都知道了,关于你,我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只是说“都死了,没什么好说的。”便不再说话。
易愈安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一直在道歉。
回了客栈,易愈安提醒我吃药。
当他把药递到我手里,我还以为他拿了个果子给我。
咬了一口,扎实的粉糯的软的,苦味直冲天灵盖。苦得我闭紧眼睛皱紧眉头。
我刚张开嘴,易愈安赶紧说“别吐!一天就只有这一粒。”
嚼不了一点,我勉强把嘴里那一块囫囵咽下去,才忍着嘴里的苦味说“这叫一粒?这得比鸡蛋还大个吧。”
易愈安还说“良药苦口,你忍忍吃了吧。”
我嘴里仿佛喝了一口浓缩黄连汁,勉强说了一句“水,给我水……”
易愈安倒了一杯水递给我说“那么长的伤口你都不喊疼,这小小药丸,你还怕苦?”
这一小茶杯的水,根本起不了作用,连咽下去的水都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