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候在冰室外头,与办完事回来的青龙闲聊着。
两人听到里头的声音,顿时看向了对方,眼神里分明在说,“你进去。”
青龙摇头,用眼神交流:“不,你去。”
玄武看他,“我不敢去。”
“我也不敢。”
两人默契的谁都没上去碰钉子,往远处走了走。
陛下已经来了边关好几日了,安葬了尸体就该回宫了,国不能一日无主,可看这架势,什么时候才能回京啊。
“往常没看出来陛下有多喜欢这个苏贵妃啊,怎么这---”
青龙更是摸不着头脑,狐疑的看他。
玄武道,“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帝王是不会被一个女人牵绊住的。”
陛下是他见过最强的男人,强者,是不会为女人这种生物折腰的,更何况,陛下是天下之主,是这世家万物的主宰,女人于他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玩物。
现在只是一时不相信人死了,慢慢的,就会淡忘了的---吧。
冰床上的尸体根本张不了嘴,咽不下去任何东西,东陵璟终于确定她死了,动作停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的去扯她的嘴唇,“怎么不对朕笑,笑啊。”
没有动静,没有任何声音,冰室内静的有些诡异,床上的尸体更是吓人的厉害。
“蠢女人。”
他忽地泄力,靠着冰床坐到了地上,手里拿着的瓷瓶咕噜咕噜滚到了角落里。
长时间提着的心在看到手里的簪子时,紧绷着的那根弦也彻底断裂了,东陵璟拿着簪子左右转了转,砰的一声摔到了地上。
簪子的纹路顿时出现了裂痕,孤零零滚了一圈躺在了冰块下。
东陵璟仰着头闭上了眼。
这冰室冷的吓人,活人待得时间久了根本受不住,他的眼睑下方很快泛上了白霜。
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只会惹他发火,还蠢的害死了自己,这样的女人,死便死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感觉这么空洞。
脑子里不断的闪过她笑靥如花的脸,她风情万种的躯体,她装模做样的狡猾模样---
无力的感觉一丝丝的攀爬上来,他唤,“苏锦---”
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冰室里缓缓响起,像是北方冬风里穿梭的一丝白气,没有温度。
不知道东北的世家是不是得知了东陵璟亲自来了东北的事,兵马都已经退回寒极崖了。
闽西关的战事暂时平定了下来,可大魏皇帝显然没有要放弃讨伐的意思,这几日兵力调动十分活跃。
东陵璟这么多年都没有病过,那日从冰室出来就有些着凉了。
随行的御医这两日都在旁边伺候着,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战战兢兢的。
有跟随东陵璟多年的老臣劝诫他回宫,毕竟,新朝刚立,陛下登基没几日,朝中一些旧臣恐生祸乱之心。
“陛下,臣以为,让肃亲王来边关亲自带兵,是最好的人选。”
元宗武死了,需要一个有威望的将军来镇压东北的这些虎豹豺狼,更何况,这个肃亲王与渊王关系密切,让他来东北,断了他的后路。
当初苏锦让东陵璟派肃亲王去边疆,是在西北一带,那儿没有什么战乱,日子很安宁。
东陵璟站在窗边,听着身后大臣们的话,眼神没有丝毫起伏。
她都死了,死了也要逃离他,他为什么要遵守给她的承诺。
苏锦,你看着,你好好的看着,你苏家的人,顾家的人,将军府的人都是一个一个怎么死的。
你敢跑,敢死了,朕送他们都下去陪你。
“传朕令,让顾昭南来闽西关带兵。”
“是。”
朱雀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声音,摸了摸鼻子。
他知道,陛下现在一定暴怒的想杀人,谁撞上去都会死的,
不过,陛下对娘娘的心他是真的看不懂了,以他对陛下的了解,应该是对苏贵妃上了心的,怎么这两天好像把人给忘了,都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要知道,陛下性子偏执,看上了一个人就是那种死不放手的。
从一开始不让下手杀娘娘的时候,他就看出不对劲了,说实话,他觉得陛下对苏贵妃有点一见钟情,或者是被提起了兴趣。
要不是有那么点想法,是不可能让苏贵妃有接近的机会的,早就死了。
他心底嘀咕了几句,看着人又坐到了椅子上闭上了眼,默默的将门关上。
东陵璟似乎已经接受了苏锦的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甚至没有去看过冰室里的尸体,但也没有要回京的意思。
他主动发起了两场战事,派兵进攻寒极崖后驻扎的士兵,关外大小战事就没断过。
楚南离不比他哥,身子本来就不好,来了东北后不适应气候,病了好几场,特别是听说皇帝也来了这里后,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听到陛下传召他的时候,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裂开了,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他等这一天太久了。
南家军是一定要归拢到肃北军里的,新帝是不会让姓楚的活着,让南家军有蠢蠢欲动的心。
堂哥已经死了,他的死期也要到了。
想到此,他惨白着脸下了榻,穿好官服去书房觐见。
可他没想到来面圣的地方是在一处冰室,看到守在外头的朱雀时候,顿了下。
朱雀看到他过来,领着他往里头走。
“陛下在这里面吗?”
“对,将军请随我来。”
冰室里头简直冷的吓人,楚南离官服外头披着貂裘都感觉皮肤有些僵硬,手脚略微有些发青。
他不知道陛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难道是想把他冻死在这儿,早就听说新帝性子古怪乖戾,果然不是常人有的思维。
“陛下,楚将军到了。”
冰床的上面躺着一具尸体,楚南离吓了一跳,看着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咽了咽口水,跪地,“臣楚南离参见陛下,陛下万年。”
朱雀悄悄睨了眼东陵璟的方向,看人没什么表情,默默的退至一旁。
他太清楚了,陛下看起来越是平静,心里就越是吓人。
东陵璟仿佛是没有听到来人似的,默不作声的睨着床上的尸体,妖孽的五官异常的邪气,神色明明没什么表情,却看起来似美似妖。
“来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