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队伍最后面的许山、许槐也想搭李安容的牛车,俩人连忙扒着人群往李安容卸青草的地方跑去,奈何俩人喘着粗气跑到时,李安容已经赶着马车不见了踪影。
“哎呦,许山,人家可只认姓宋的亲戚,不认你这姓许的亲戚。”有熟悉许家情况的络腮胡男人搂着包袱调侃许山。
许山顿时恼羞成怒,抓起背后的包袱往络腮胡男人身上摔。
络腮胡男人见状往右边移了下身子,轻松躲过了许山的攻击,许山的包袱滚落到路边的烂泥里,原本黑乎乎的包袱又裹上了一层湿泥。
嫌许山丢人现眼的许槐忙劝走络腮胡男人,随后在一波波人群的注视下撇着嘴、皱着眉拾起许山的包袱扔回到青草堆旁。
自认丢了面子的许山用脚踹了几遍包袱,一屁股坐到青草堆上生闷气。
“你也别气了,你那女婿早死了,人家看不上你也很正常。要我说,你家许萱长的好,不愁再嫁,何必待在那个没有一点地位的李家呢!要是她再嫁个有钱人家,自己当家做主,怎么就不能拿钱和粮食接济下你,看你这几年过的,一年不如一年,瘦的都快不像个人了。”许槐坐到一旁,低声怂恿着许山,也想借许萱再跟别的有钱人家攀个亲,他套不住李家,总能套住别的人家。
许山听的心烦,他早两年也这样想过,但被李家人上门揍了一顿,便没有再向许萱提过,更何况,许萱也根本不会见他。
“你说的好听,我难道会没有这样想过,可那丫头根本就不听我的,她的户籍也不在我这里,她五年前刚嫁给那个早死鬼后,李家那边就把她的户籍迁走了。她根本就不跟我一心,要不然,那五十亩地能让她白白还给那个李安河。她哪里懂得我这个做阿翁的苦心,净会跟我作对。”许山说着直跺脚,越说越觉得许萱不识好人心,完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的贪婪把许萱越推越远。
许槐听完瞥了一眼路过的人群,凑近许山耳边低语:“许萱年纪小,被李家哄骗很正常,你这个做阿翁的要多宽容她。都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没有了夫婿,自然要听你个做阿翁的,而不是李家那些个兄长、嫂嫂的。她不见你,但肯定会见她阿母,你可以先找好人家,然后再借她阿母的名义让她回家,绳子一绑、嘴一塞,送过去就可以了。”
“唉,你说的对,都怪我以前对她太宽容,才让她觉得只有李家人对她好,我们一家都是坏人。”许山听后对许槐装模作样的感慨一番,弯腰拎起脏的不成样子的包袱顺着人流杏花里走,他要在秋收前好好挑个人家,好用许萱换些钱交人头税。
太阳越来越高,宋云珠和许萱骑着马在地里跑了几圈后,把意犹未尽的两匹马拴到桐树下吃草。
宋云珠时而望向幽长的田间小路,时而望向即将升到东南隅的太阳,不由得纳闷李安容怎么还没回来。
“嫂嫂,不用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绊住脚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你看…他们回来了,安君和无疾也过来了。”本想安慰宋云珠的许萱突然看到了从东边小路拐过来的牛车,高兴的指着越来越近的牛车大喊。
宋云珠连忙迎了上去,笑着抱下朝自己伸胳膊的李无疾。
李安容和李安君一起把两个罐子抬下牛车,许萱则去招呼众人来吃朝食。
宋云珠把带过来的碗分了四个给干活的人,两个给妇人们和女孩们用,另外两个给那三个男人用,让他们轮流去倒罐子中的稀粥喝,然后领着站在一旁垂头揉搓双手的许子往另外一棵桐树的阴凉下去。
面庞黝黑的十四岁女孩率先倒了一碗稀粥,尝了一口后皱起眉头对一旁的头发枯黄的妇人嘀咕:“阿母,这粥是咸的。”
妇人咬着手中的凉蒸饼看向女孩手中的漂着几粒粟米的稀粥,低头尝了一口讲:“傻孩子,主家放了盐,喝点它好有力气干活,你倒的早,粟米都在下面呢,等一会儿我给你再倒一碗。”
女孩笑着点了点头,和妇人分喝了这碗稀粥。
李安君和李无疾已经吃过朝食,俩人坐在外围看宋云珠给李安容、许萱和许子分蒸饼。
李安容咽下口中的蒸饼对宋云珠几人说了自己晚来的原因,然后不好意思的看向许萱解释:“二嫂嫂,我当时没有看到许叔父,就只捎带了伯父、三叔父和宋伯父、宋大伯父他们。”
许萱听后笑着让李安容不要在意,然后瞥了一眼小口咬着蒸饼的许子。
许子见状也挤出笑容讲:“安容不要在意,我阿翁喜欢走路,你要是带他,他说不定还要生气呢!”
李安君看着眼前“孝顺”的许家姊弟,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顺着微微吹起的春风飘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宋云珠回头看了李安君一眼,李安君忙调皮的捂住嘴巴,露出一双会说话的眼睛乱瞟着众人。
许子忍不住偷瞄了李安君两眼,觉得胸口处有一只小鼓在“咚咚咚”乱敲,他连忙低下头去咬蒸饼,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众人吃完朝食后,李安容继续往家里送青草。
李安君和李无疾跟着李安容回了家,李无疾乖乖的跟着李安君坐在堂屋门口拣菽,种完粟后就可以种菽了。
三日后,李家地里的青草终于清理干净,宋云珠同时又雇了三个人和这批人一起去李家的另外三块地里清理杂草,留下许子和另外一名叫张桃的女孩帮忙种粟。
一夜东风过后,乌云密布在清晨的半空中,田野里满是正在弯腰拔草、推着一脚耧或握着铁臿挖坑种粟的百姓。
当柳河乡上的百姓在忙于春种时,一支由万人组成的骑兵在陇西集合,他们将在年轻将领、天子刘彻新任命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的带领下再次闪击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