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姬容醒的很晚,昨夜的一切好似从未发生,没留下半点痕迹。姬容迷迷糊糊坐起身,便听到沈清宵的敲门声。
“有事说事。”
“出来,有要事。”沈清宵道。
姬容记忆有些混乱,只记得昨晚魔气反噬,她生不如死,后来好像有人帮她压制住了魔气缓解痛苦,其他细节也记不清了。
都不用想,那人肯定是沈清宵。
姬容第一次不知道如何面对一个人。
明明她昨天还对他大发脾气并且弄死一只狐狸,晚上他却帮了她。这人这样不记仇吗?
推开门,沈清宵把手中的素色衣物递给姬容:“换洗衣物,你的黑衣与羲和殿格格不入。”
姬容:“……”
“黑衣碍着你什么事了?”
“虞山尚素衣,入乡随俗。”沈清宵道。
“有病。”姬容接过衣服。
她换洗的衣服确实少得可怜,就差穿沈清宵的了。不要白不要。
“换上之后随我走,我在外面等你。”
“干什么?”
“随我修习心法。”
姬容:“……”
到嘴边的谢字硬生生憋了回去。
姬容换下身上的衣服才发现自己原本的衣服袖口似乎少了一根衣带。
原本的衣带就是两根绾起来做装饰之用,如今少了一根,另一个自然孤零零的。
想到沈清宵居然给自己送衣服过来,总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联系。
换好衣服出门,姬容问沈清宵:“昨晚你来过?”
“……是。”
“多谢了。”
“不谢。”
“我袖口的衣带呢?”
“……”
难得见沈清宵面露难色,姬容调侃道:“难不成仙君带回去收藏了?”
“不是。”沈清宵脸色有些不自然,“昨晚……你的衣带挂住了我的带钩,我本欲解开,没想到太用力,扯断了。”
“所以你赔了我几套新的?”
“……是。”
“那你之前还说虞山尚素,入乡随俗?沈清宵,你也骗人啊?”
“这是实话。虞山鲜有女子穿深色衣服,更别说玄衣。”
姬容笑了,“罢了,一件衣服而已。”
沈清宵看着一袭青衣的姬容,容貌妍丽而不寡淡,气质清雅而不失风骨,眉目里永远有那种从不屈服的孤傲。
她似乎穿什么都是她自己的模样,原来黑衣不是虚张声势,反而有些掩其华光。
“怎么,不好看?”姬容问。
“好看。”沈清宵脱口而出。
姬容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看他茫然中隐约带着些许慌乱的神色,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姬容觉得这仙君有些许可爱,旋即却又听他道:“这是天衣,自然比魔族的好。”
还是让他故作镇定地补救回来了。
姬容随他去了清心阁,沈清宵将心法传授给姬容后便离开了,让姬容自行体悟练习。
姬容发现沈清宵和玄朔虽然师出同门,但是他们的心法并不一样。
而且相较而言,明显是沈清宵的心法对修炼者的要求更为严格,尤其强调平心静气心无外物。
不过想想也是,沈清宵的修炼宗旨是断情绝爱无心无情,玄朔则是超然物外任我逍遥,二者道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逍遥之道又如何,姬容觉得玄朔为权势名声所累,并不逍遥。而她被仇恨所困,也不逍遥。
倒不如跟着沈清宵做一个冷心冷情之人,倒也自在。
“言不语,众生听令,身不动,天地俯首。以无情化大爱……太上忘情……”姬容反复默念着心法口诀,总觉得这道理她明白,却又有些不明白。
这些文字她都看得懂,可若说想要真正理解其深意,姬容自认为不笨,却迟迟不能感同身受的理解。
或者说她明白,但不赞同,或者只是质疑。
“难道想要修得至上大道,就一定要无心无情做一人不会笑不会难过的冷血之人吗?沈清宵是这样的人吗?他这心法说的是这意思吗?”
姬容想了许久,但是还是坚持认为做任何事都该从心所欲,为了追求大道而压抑克制一切,想来那所谓的道并不是属于她的道。
大道三千,若是为道所困,活得不自在,那修成大道意义何在呢?
只是还没等姬容想清楚,便听到有人进来。沈清宵没有这么闲,不可能时时看她进度如何。
那便是其他人进了羲和殿。
姬容抬头看去,果不其然,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陌生女子。
没错——是女子。
想不到沈清宵这里还会有女子来。
那女子长得自然不差,顾盼神飞,姝色绝伦。她今日同样穿了一身青衣,云鬓花颜,打扮却十分朴素,流云髻上只有一支白玉簪子,衣服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装饰。手中不知道托着什么东西,东张西望,想来是在找人。
不一会儿,那姑娘朝姬容这边盈盈走来,阁子的门敞开着,她径直走进来。
“你就是钟山公主吧?是尊上让我来给你送些衣物和平日里用的东西。”那姑娘道。
姬容心里直翻白眼。
玄朔这孙子又是唱的哪一出?她来这羲和殿都好几天了,今日才送东西来,而且是在她有了新衣服之后。
“早就没什么钟山公主了。如今我更喜欢别人叫我红莲魔君。”姬容语气慵懒,闲散地靠在书架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笔。
“公主说笑了。尊上交代过,这里没有魔君,只有公主。”那姑娘道。
姬容懒得搭理她,“东西拿回去。本君不需要。你可以走了。”
“小侍叫华黎,尊上让小仙照顾公主生活起居,小仙还不能离开。”华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