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很寂静。
周一诚躺在沙发上辗转反侧,掏出手机,微信页面的未接电话上百个,一凡一直没有回信。
周一诚叹气,他弟弟比当初的他还要猛。
年纪轻轻带着程乐玩私奔。
第二天警方传来消息说老校区的监控已经坏掉了,目前正在走访排查,所以谁也不知道他们最后去了哪里。
而后已经过去了一周,没有任何有用的消息,一凡跟程乐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众人商量好不能坐以待毙,便去印了寻人启事,边找人边贴在路边,希望收集到有用的线索。
周一诚拿着厚厚的单子走在街头,抽出一张贴在电线杆上,兜里的手机这时候响了,他拿起手机夹在耳边接听。
童执的声音传了出来,“在干什么呢?”
周一诚抚平海报上面的褶皱,叹了口气,“我再贴一凡的寻人启事。”
“还没找到?”童执有些惊讶。
“没呢。警方那边一直没信,学校的监控我也看了,没拍到他们。”
“那能去哪里?他的银行账户查了吗?最后一笔钱在哪里取的?”
周一诚贴完海报,拿着手机继续往前走,“就在大学附近,取了三万多块钱。”
“哦。他以前租的那个房子房租是多少?”
“每月八百。”
“除去一年的房租,还剩两万。”童执分析道:“他应该是计划好了带程乐走,也会想到你回来找,所以在附近找大概也没什么用。”
周一诚觉得有点道理,看了眼手里的传单,叹息道:“那应该去哪里呢?青岭市这么大……”
“我明天过去帮你。现在知道的线索太少,不好找人。”童执说:“放心吧,只要他一动银行卡和身份证,基本跑不了。”
“好。谢谢你了。”
那边笑了两声,“不要客气。”
“不是客气,是真心的。”
“我知道了,我现在去订票。明天来接我。”
“嗯。”周一诚放下手机,一瞬间安心了很多,童执有本事在青岭市找到他,找到一凡也不是不可能。
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周一诚看向商铺的玻璃墙,上面一个满脸胡子拉碴,两眼都是黑眼圈的男人跟他大眼瞪小眼。
周一诚转头不忍心看自己邋遢样子,立马往回家赶。
晚上回来,众人一如既往地一言不发沉默着。
但今天周一诚看出来十分不对劲。
周妈坐在次卧的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
周爸局促地坐在沙发上,见他回来也没什么反应。
沙发前的茶几碎裂,地上都是凌乱的杂物。
“怎么了?程叔叔?”周一诚视线转回到沙发上。
程爸胸口起伏着,还在呼哧呼哧地喘,“我只是随便问了句,是不是一凡带着乐乐走了,你妈就把茶几给砸了,你说说……你说说至于发这么大火?”
周一诚苦笑,“肯定有什么误会……”
“什么什么误会啊?”程爸左手掂右手,看着他说:“从失踪到现在,我也没说一凡一句话不好的吧?警察都说了他们很可能在一起,我问句话怎么了?”
“程叔叔,您消消气。现在两个人失踪,大家可能都有点焦躁。”周一诚耐心地劝说。
“焦躁也不能发火啊?谁不焦躁?只有一凡失踪了吗?乐乐是不是也失踪了?”程爸愤怒地说。
程妈赶忙拉着他,“行了行了。别说了。少说两句。”
“少说什么阿?这是少说的事吗?”程爸越说越激动,冲着屋里的人大声说,“我早就说你教育方式有问题,你看一诚当年的事,再看看现在一凡做的事……”
哗啦啦—
一阵玻璃的碎响。
周妈猛地推到了卧室里的陶瓷装饰瓶,忽然歇斯底里大吼,“我的教育方式没有任何问题!没有任何问题,用不着别人指责,你有空在这里质问我,不如管好自己的儿子!”
周妈的话一出,程爸气的手指发抖,指着房间里的人,看向周一诚,“你妈真是疯了,你看看她的是什么话?枉费我跟你们家这么多年的交情!”
周一诚捏捏眉心,刚要说什么,程爸站起来往外走,“行了,我看这么多年的交情也到头了。”
“程叔……程叔……”周一诚上前阻拦,抓着他的手臂,被程爸一把甩开,“既然你们这么不讲情面,我也不说暗话,乐乐要真是一凡带走的,我跟你们没完!”
周一诚被这句话定在原地,程妈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一口气,跟着程爸出门。
门摔的震天响。
周一诚的脑子被震的发麻。
房间寂静了一阵,卧室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周一诚一愣,随即慢慢地走到茶几前,拿起扫把默默地扫着地面的玻璃碎片。
周爸搓搓手,站起身朝卧室走去。
卧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老婆啊,你别伤心了,一凡或许只是一时贪玩……”
“总会找到的。”
“不是你的问题。”
“一凡一向最听你的话。”
周一诚本不想听里面讲了什么,但话却自动进入他的脑子,像紧箍咒,听着令人头疼欲裂。
被折翼的雏鸟,在长出飞羽的那一刻是注定要离巢的,不管是因为天空的诱惑,还是因为雨水的驱赶,这些外在因素只是催化,而向往自由是它的原动力。
而一凡也大概也如此。
只不过一凡做的方式太为极端,甚至还拉着程乐一起。
那简直比他还要更加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