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回来的挺快啊。”何秘书问她一句,“都录到了吗?”
王日秋点点头,她都是按照何秘书此前交代的来做的,“当时挺混乱的,但是他打你的那巴掌,我用手机完整地录下来了。警察来了之后,我就赶快跑了,路上有点饿,就买了个盒饭来这里等你。怎么样了?警察又问你什么了吗?”
何秘书苦笑一下,“他们估计还在搜集证据来证明我和老崔贪污公款的事情,可我不会让梁强在这种时候摆我一道的,我要是不好过,他也别想全身而退,要知道我会变成今天这副田地,和他可脱不开关系。”
“你是打算也把你老公弄进监狱?”
“本来也都是他的主意,我不过是他的一个道具罢了。”何秘书沉下眼,“现在,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旦进入下一轮庭审,也许会对我不利。”
王日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收到了短信,打开一看,“是崔冬发来的。”
“说什么了?”何秘书试探着问。
王日秋也没打算隐瞒,“他问我什么时候再去他那里,唉,要不是你老公介绍的,我可真不愿意再和这个人接触下去了。”
“你不满意他?”
“又穷又丑,还总提结婚,我可不想做他这种人的老婆。”王日秋一边抱怨,一边看向何秘书:“那个,何秘书,不是我小心眼,而是你之前答应过我的那件事——”
“你放心吧。”何秘书知道她想要说什么:“钱不是问题。”
“但你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说,所以,我想……”
“你想现在就拿钱?”
王日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叹口气,“唉,我就是厂里的一个保洁,偶尔帮你们做做私事,也没什么大的能耐,当然是很在乎这些你们都看不上的小钱了。”
何秘书皱了皱眉,“可你也从梁强那里拿钱了。”
王日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随口打着哈哈:“那不是还没拿到嘛,能不能给也不一定呢,我还是站在你这边、帮你做事的。”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何秘书发现这个王日秋,很有可能早就已经站在了梁强的阵营里了。
他们所有人都联合起来在陷害她和老崔,而现在,无论她再如何挣扎,仿佛也已经是来不及了。
8.
与此同时,梁强的女儿失踪了。
她从孤儿院里逃了出来,并且是在隔天才被孤儿院内的老师发现,报警时间已经迟了很久,在确认她确实是下落不明后,当地派出所才发布了寻人启事。
梁强是最先得知这消息的人,因为身为她的监护人,他必须第一时间来到孤儿院和派出所明晰情况。
下乡的派出所自然不会知道围绕着梁强在最近发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只是询问梁强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孤儿院,又核对户口,才发现这个女儿是没上过户口的。
“私生女啊?”有民警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孤儿院的老师却解释说:“其实,这孩子已经被多次领养了,她的户口肯定不在生父这边了,而且我觉得她生父也不知道她会去什么地方,因为……”孤儿院的老师瞄向梁强,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出口。
“我的确对她的事情疏于过问。”梁强为难地叹息,“她是我年轻不懂事时……总之,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但抚养费我也是会每月汇给孤儿院的,至于她会去哪,我的确是不知情。”
民警看出这个父亲对女儿的失踪其实是并不在意的,这样的事情他们也见多了,农村总是会有这种情况,离异再婚、或者是未婚生子,类似事件比比皆是,所以他们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失踪的小女孩就大费周章地出动警力。无非是让梁强留下了联系方式,承诺有消息后会第一时间通知监护人。
但等到警察离开后,梁强还是把这件差事交代给了孤儿院。他说:“就麻烦你们多跟进一下了,有消息的话,我可能不会及时赶到,但警方联系不上我的话,也一定会联系你们,有劳了。”
孤儿院的老师则说:“她并不是第一次逃跑了,之前也有很多次,但最后也还是都会回来。我们也是秉承程序而不得不报警,你放心吧杜先生,有消息的话,我们一定会告知你的。”
梁强就那样离开了,心里逐渐有不安的感觉在积淀。
他虽然嘴上沉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事情在恶化。
一旦让他们两个汇合的话,可能会阻碍他。
不管是他们两个其中的哪一个,必须要尽快找到才行。当然,不能是被警察抢先,他要抢在警察前面才行。
这个时候回到梁强的家,其实是非常冒险的行为。何秘书自己也知道。
可是不这么做的话,她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了。
并且,这个机会只有一次。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自己的腹部。
尽管她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没有可以回头的路。她掏出那把曾经使用无数次的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向右转动,“啪嚓”。
房门开了,并且只有一道锁,说明梁强在家。
现在是五点四十分。按照常理推算,的确是梁强下班到家的时间。
真幸运。何秘书心想,竟然不需要等待,就可以和他正面交锋了。
那时,梁强正坐在沙发上抽烟,当烟燃到一半的时候,他听到了开门声。只用余光去看,就能看到是何秘书脱下了鞋子,从矮柜中拿出她自己的拖鞋穿上,然后走进了客厅。
是梁强自己从来不知道而已,何秘书算不上是一个笨女人。
她懂得利用自己的美貌和身体上位,就说明她有着自己的目的性。
所以,在证明清白这件事上,她已然是孤注一掷了。
他看着她慢慢地走到自己面前,平静地说道:“你知道吗,孕妇是可以缓刑的。”
梁强皱起眉,手里的烟灰顺着指缝掉落。
何秘书继续说:“其实早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计划好一切了吧?从我成为老崔助理的那天开始,你就已经计划让我们一起犯下今天这样的错误,这都是你的别有用心。”
梁强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茶几上放着的两份离婚文件已经签好了他自己的那一份,剩下的一份是何秘书的。
何秘书的视线停留在那份文件上,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如机械一般缓缓倾吐:“你在这时大义灭亲一般地和我离婚的话,那么就算法律不判,在世人的嘴中,我也会成为婚内出轨、贪污公款的恶毒女人。一旦离婚成功,你将全身而退。更何况,你正值壮年,再结婚再生养也都不是问题,即便不结婚,你也已经有了孩子,不担心自己的骨血无人传承,虽然,还有个私生女。”
梁强的瞳孔猛地收紧了一下,他终于被何秘书的最后一句话激怒:“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我看你是疯了。”
何秘书却微笑着:“你有私生女这件事,你的同事、你的上级、包括平日里和你走得很近的老班在内,一定全都不知情吧?”
梁强咬紧了牙关,何秘书看得出他眼里的怒火在一点点升腾,并且,他没打算继续隐瞒,反而是直截了当地问出:“你听谁说的这件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纸是包不住火的,更何况对方是一个10岁的大孩子,你再怎么藏,也是藏不久的。”
9.
梁强的眉心皱得越发深陷,他眼神复杂地打量着何秘书,觉得这女人无论眼神,还是行为举止,甚至连说话的方式都和前阵子完全不一样了,甚至微微让他感觉到了一丝寒意,没错,就是寒意。
虽然女人这种生物接触久了,总会令人讨厌,不过他对之前有过的女人从未生出过厌恶的感觉,反对是对何秘书,时常有一种说不清的嫌恶
而今天的何秘书,则是表现出了一种不顾一切的进攻欲。
她是有备而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为了钱,陷害了你和老崔?”
“你很清楚我没有碰过公款。”何秘书说,“那么,如果不是我的话,就只有你了。”
梁强觉得好笑,轻蔑道:“我和你说句真心话吧,何想南,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歹毒,我不可能会为了那么一点点钱而和我长钢企业的老板唱反调的。至于要和你离婚这件事,你可以认为我是单纯的厌倦你了,我不爱你了。”
“你从没爱过我。”
“想怎样说随你,只要我们离了婚,整件事也就了结。”
“了结?”何秘书攥紧了双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你对待我的方式连对待一条狗都不如,你怎么配提了结?自从我和老崔的事情被你捅出去的那天开始,我的人生也一并被你毁了。你没有一次是站在我身边和我一同应对质疑的,为什么你能在一瞬间就划清界限?的确,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可你会否变得太快了?就算没有了感情,可你连最起码的一丝人性也没有了吗?”
梁强唏嘘一声:“我能怎么办,绿|帽子是我戴,已经对我造成很大的创伤,我没有余力去帮你了。”
“我没有奢求你会帮助我,甚至没奢求你能为我说一句公道话——但你不能把我当做畜生一般对待,为了逼我离婚,逼我从你眼前消失,你甚至不惜花钱买人来对我进行污蔑——你认为这样会这样击溃我,让我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或者是其他任何人面前。那样的话,你的计划就完美达成了。”
何秘书的话触动了梁强,他咬咬牙,冷声道:“如果你肯早早同意离婚,就不必出现今天的一切了。”
“你都不打算辩解一下了么?”何秘书反而对梁强这副无所畏惧的态度感到吃惊。
梁强懒得伪装一样,沉声说:“假设我是你的话,我不会再过多牵扯进这件事,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还年轻,还有重新开始新生活的资本,人最宝贵的,是未来有所期盼。我的人生已经是这样了,无法改变,可离婚之后,你还可以再开始另外的生活,没必要非搅和在这浑水里。”
“你的意思是,哪怕下一轮庭审时,我极有可能被判定入狱,也要默默接受吗?”
梁强不屑地冷笑一声,说:“你以为,就算法律饶过你,人言就会绕过你吗?在县里所有人的眼中,你早就已经是个恶毒的出轨的女人了。”
“那如果,我将你有私生女这件事昭告天下,你也会欣然接受吗?”何秘书的语气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了,“倘若厂里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怎么看你呢?梁强,她今天从孤儿院逃走的事情,你应该也听闻了吧?”
梁强的脸色顷刻间铁青,只剩下了冰冷。
紧接着,何秘书给出了对梁强的致命一击:“更何况,我和老崔之间的事情,真的和你背后的人一点关系没有吗?你敢说你不是在执行任务,使出计谋,将我和老崔搞到一起的吗?”
梁强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那天晚上,住在对面的邻居因为怀了二胎而时常瞌睡,大概是7点钟左右的时候,她被对门传来的争吵声惊醒。先生没在家,她独自一人从房间里走到玄关,竖起耳朵听了一阵,那争吵声断断续续的,就在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一声尖叫响彻走廊,听那声音,是何秘书的。
邻居吓了一跳,因为那惨烈的叫声几乎就要将整栋房子都吞没了,并且持续了好长时间。这令邻居心急如焚,她怀着五个月的身孕推开自家房门,怒气冲冲地走到对门敲起来。
是因为她的敲门声,屋内的尖叫瞬时停止,可邻居认定那是人为造成的。一定是梁强又在欺负他老婆了!
她这样一想后,态度也不客气起来,直接叫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