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听它似对镇国公夫人的话很是不忿,用爪子拍了拍它的头,示意其闭嘴。
“瞧见那个穿白粉色绣莲花衣裙、手拿金鱼戏莲团扇的女孩没,那药粉就撒在了她身上,我不知药具体被撒在何处,猜测大概在她身后的裙摆上。麻医猜那药应是白焰菇粉,我先将解毒丸吃了,一会儿引她过来,你看看究竟是不是白焰菇粉。”
来福说着,扒开附子带来的荷包就要将药丸掏出。
“白焰菇?”
附子嘀咕着,见来福已经利落的将荷包打开,用爪子阻止了它的动作,开口道:“不用那么麻烦,是不是白焰菇我试一下就知道了。”
它转身钻进草丛里,不一会儿就叼来一只绿色的甲虫,那虫被附子六脚朝天放在地上,努力倒腾着要翻正过来。
附子从边上的石头空隙处迅速咬断一根圆叶子的草茎,草茎的断裂处立刻涌出了白色汁液,它也不耽搁,将那汁液滴在绿甲虫身上,待将那汁液滴到甲虫的头上,这才将草丢弃,爪子一扒将甲虫翻正。
甲虫获得自由后,先用两只前脚扒拉着头上的汁液,不过片刻头上的触须挥动着,似是获得了某种信息,展开翅膀朝着前面飞去。
来福和附子眼睛紧盯着甲虫,见它摇摇晃晃绕过挡在前面的诸人,奔着方华而去。
“啪!”
在它就要到方华身上时,被她身边眼疾手快的小丫鬟一团扇打落在地。
附子收回目光肯定道:“的确是白焰菇粉,而且还是用乳香调和过的。”
来福眸光一沉,看来鲁国公府的小姐对它和宝珠都充满了恶意。
确定了结果,来福倒不怎么着急了,它决定先不暴露自己,让对方以为那药对自己还有作用。
“福爷,那下毒之人是谁?”
附子见福爷半天没有说话,开口问道。
来福正想着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解决了方华身上的毒粉,听附子问起朝花厅看了一眼道:“那个衣裙上绣牡丹的,身边有两个碧衣丫鬟的便是了。”
说完忽想起麻黄的嘱咐,见附子目光阴冷的望着鲁国公府的大小姐,忙道:“你不要有任何动作,这人我自有打算。”
附子神情一滞,快速眨了下眼,将眼中的冷意隐去,看向它一脸乖巧道:“嗯嗯嗯,都听福爷的。”
来福:“……”
看着附子一脸‘你说什么都对,你说什么都好’的神情,来福总觉得这猫儿有些不正常。
过了一会,见有一队丫鬟端着托盘朝这边走来,来福嘱咐道:“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去就来。”
“等下,福爷,以防万一,还是先把解毒丸吃了。”
来福想起这茬,忙吃下一颗搓的不怎么圆的小药丸。随后叼起一颗不知谁丢在草丛里的桃核,跟在那队丫鬟身后,朝着花厅走去。
它尽量将自己的身形隐在丫鬟们的裙摆后面,跟着进了花厅。
文安伯夫人见丫鬟们端着杯盏进来,笑道:“如今莲花开的正好,府里丫头们制了些莲花茶,用那莲叶上收集的露水烹煮后再用冰镇了,这会儿倒正好拿来给诸位夫人小姐们消暑。”
随着丫鬟们走近,众人皆闻到一阵淡淡的莲花香,一时,花厅里的姑娘们皆被吸引去了片刻目光。
来福从丫鬟们的裙摆下方见一双脚正往方华的位置走去,知道那丫鬟定是要将茶端给方华。它将口中桃核放在地上,迅速瞄准那只脚的脚踝,前爪一挥朝着打去。随后身形一闪,走至门口中间,装作刚刚进来的模样。
“哎呀!”
那端茶的丫鬟只觉脚踝一痛,身子一歪之下手中的托盘倾斜,还不待方华反应,一整杯散着凉气的莲花茶就洒在了她的身上。
所幸那丫鬟有几分机灵,在杯子落地前竟伸手接住了,她将杯子握在手上,忙跪下请罪。
这一瞬的变故立刻引得众人望去,见方华裙摆上湿了大片,身边的两个丫头正忙用帕子为她擦拭。
宝珠快步来到方华跟前道:“华表姐可有事?”
方华只是被吓了一跳,茶是凉的,她并未受伤,闻言摇头道:“无事,不过是污了衣裳。”
出了这等事,文安伯夫人面上有些不好看,冷冷瞥了一眼地上的丫鬟,欠身对靖昌侯夫人抱歉道:“二小姐无事便好,府中之人粗手笨脚,惊着了贵府二小姐,实在是我御下不严、招待不周了。还请侯夫人和二小姐见谅。”
靖昌侯夫人见女儿确实没什么事,今日又是文安伯府大喜的日子,忙道:“府中这样大的喜事,丫鬟们想来也是连日忙碌,些许疏忽也是难免,夫人不必自责。”
方华看了跪在地上低头请罪的丫鬟一眼,见她身形哆嗦脸上冒汗,心有不忍,笑道:“夫人这茶我虽没喝到,闻着却是极好,如今这茶香沾在我的衣裙上,花也有了,香也有了,可巧竟凑成‘好事莲莲’的意头。这样看来,恐我还要多谢夫人呢。”
众人见她小小年纪不仅处事不惊,还说的这样有趣,给足了主家面子。又见她衣裙上绣的正是莲花,纷纷善意的笑了起来,不少夫人更是露出赞赏之色。
与众人看向方华不同,吴曼自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来福,便一直盯着它。瞧着它那装扮,猜测定是镇国公府的猫儿无疑。可见它定在门口不动,似是正好奇的看着厅中发生的事,心中发急,手里紧紧捏着团扇,恨不能走过去将它拽到方华跟前。
这边,文安伯夫人见方华将话说的如此漂亮,不免生岀些喜爱,面上笑容真挚道:“方二小姐大度不计较,我却不能装糊涂,正巧我这有块羊脂玉雕荷花纹的扇坠子,配你的团扇还算相宜,便权当用来赔罪吧。”
方华看向母亲,见她微微点头,明白世家之间,断不会因这点小事留人话柄,行礼笑道:“夫人实不必如此客气,不过一件衣裙罢了,哪里用得着赔罪。不过,您既如此爱护晚辈,华儿就却之不恭了。”
又看向那跪在地上的丫鬟俏皮道:“可否烦劳这位姐姐带我去将这‘好事莲莲’换下,这样好的意头,正当好好收起来才是。”
那丫鬟听方华如此说,心中充满感激,虽知道过后还是会受罚,但总算不必担心被赶出府去。口中连道:“不敢,不敢,方二小姐折煞奴婢了。”
“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带方二小姐去厢房更衣!”
“是,是。”
丫鬟听主母如此说,忙从地上爬起来,便要引着方华向外走。
吴曼见那猫儿似傻了般就是不往前走,本想出声引起众人的注意,这会儿见方华往外走,想着她将就要与来福遇见,立时忍住,眼睛扫视着方华与来福,心中一阵激动。
方华刚一转身便看到了门口的来福,眼睛一亮,刚要喊它,却见它好似被外面飞过的鸟儿吸引,“噌”的一下蹿了出去。
“来福?”
宝珠也看到了来福,见它跑出去,也没在意。想它定是来找自己,又不喜厅里人多,这才躲出去的。
只是,来福这一跑可气煞了吴曼,她眼见自己的计谋就要得逞,在这紧要关头,刚刚那还像个木头的猫儿,竟像个兔子似的,一溜烟没了影儿。顿觉一口气梗在胸口,之前还捏着团扇的手指,这会已经紧紧握着扇柄,只恨这手不是掐在来福的脖子上。
心中咆哮道:“死猫,真是和你主子一样讨厌,你跑什么!你跑什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