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康教了很久也没教会一个除了“胖萝卜”、“胖”、“别怕”以外的词,最后他只好放弃了。
武安侯夫人也没有因此气馁,毕竟儿子已经有很大进步了,她相信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唉~”
看着桌子上的膳食,林康第五次叹气。今日的午膳大多是他爱吃的,口蘑肥鸡、鸭条溜海参、羊肉萝卜、熏肘花、五绺鸡丝、五香干、炒时蔬……可是他却难得的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真的很胖吗?”
“我已经每顿只吃三碗饭了。”
“祖母说我这长相最是招人喜欢,是福相哩!”
“勋哥儿,你说表兄是不是很俊?”
林康还是有些不死心,拉了拉苗世勋的袖子问道。
苗世勋放下筷子,看着那只拉着自己袖子的手咬字清晰道:“胖。”
林康拿起他刚放下的筷子,愤愤塞回他手里,催促道:“吃吧,吃吧,别说话了,食不言,寝不语。”
苗世勋握着筷子,继续有条不紊的用膳。
“唉!”
林康再次叹气,表弟从未说过谎,自己定是真的有点儿胖,看来这顿只能吃两碗饭了……
*
镇国公府
来福甩脱“胖萝卜”后就回了镇国公府,找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宝珠正在池塘边上钓鱼。旁边围着几个丫头婆子,有的撑伞,有的打扇。
她随手撒了一大把鱼食,池塘里的锦鲤纷纷挤上前来争抢。垂下的鱼钩还未沾水,便被争食的鱼儿咬住。
不一会儿就钓上来三四条,她挑拣着,有的放在木桶里,有的又扔回池塘。
肥胖的鱼儿在桶里不停扑腾,溅起的点点水珠崩在了她的衣服上,她却丝毫不在意,又撒了一把鱼食,神情专注的继续钓着。
来福:“……”是谁教她这样钓鱼的?
“喵呜~”
“来福。”
听见叫声,宝珠回头看着它笑了起来。
“快来快来,看看你喜欢哪个颜色,一会儿我给你烤了吃。”
她拍着木桶,一脸献宝似的说道。
来福:“……”这玩意儿一点儿也不好吃好吗!
待看到桶里花色不一的锦鲤,来福有些感动,这就算是挑也要挑半天吧。
“你喜欢这条红色的、这条金色的、还是这个丹顶三色的?这条墨衣锦鲤也很好看……”
宝珠小手指点着桶里的鱼儿,耐心问道。
来福:“……”这也太肥了些,一条空有外貌的鱼儿,吃那么多做甚!
望着宝珠期盼的眼神,来福无奈选了一条相对较小的。
“雪青姐姐,将这条捞出来,其他的放回池塘里,咱们烤鱼去!”
见来福选好,宝珠高兴的吩咐着。
早有婆子将鱼带下去处理,又搬来烤架、工具等一应物什,放置在阴凉的竹林里。
宝珠握着用长长的果木枝串好的鱼,放在炭火上翻转着。
没一会儿就煞有介事的挥洒着手边的各种调料。
觑着将半罐子胡椒粉都洒在鱼上的宝珠,来福很想悄悄溜走。
“好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宝珠举着木枝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有些得意的问道。
“喵呜!”
看着还在淌血水的烤鱼,来福面容扭曲的应和着。
“吃吧。”
让侍女将烤鱼放在盘子里,宝珠殷勤的往来福面前推了推。
瞄了一眼满脸期待的宝珠,来福竟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当年荆壮士便是在燕太子的这种目光下一去不回的吧。
来福心中叹气,走上前嗅了嗅,呛鼻的胡椒味钻进鼻孔,引得它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不好吃吗?”
见来福躲闪的眼神,宝珠语气低落的问道。
“喵呜~”
小孩子的心灵怎么能伤害,就算这鱼腹藏剑它也要上啊!
来福毅然上前咬了一大口,眯着眼睛品味起来。
怎么说呢,生鱼它可以吃,熟鱼它也可以吃,但这半生不熟的鱼……真是一言难尽啊!
见来福爱吃,宝珠高兴起来。
“很好吃吗?要不我也尝尝?”
来福灵机一动,口中发出护食的“呜呜”声,背对着宝珠,挡住她探究的视线。
“真是小气,我只是说说,你喜欢,我下次再给你烤一条,不,烤两条。”
宝珠转到它身前,点着来福的脑袋说道。
“呜呜”
来福再次叫了一声,叼着鱼飞快跑远了。
“喂!我真不和你抢。”
宝珠见来福跑远,跺了跺脚,气呼呼道:“小气鬼来福,还不信我!”
来福跑到一片花圃里,找了个隐蔽的位置停下,迅速刨了个坑,将那鱼放进去埋好,又不放心的使劲踩了踩,这才松了口气。
“要命了,这么小的娃,学什么厨艺,画画不好吗!”
*
或许上天真的听到了来福的怨念,三天后,它被一脸开心的同哥儿抱着往府中的忘言亭走去。
“父亲请了吴大家来,要给全家画像,这么重要的时刻你竟还在睡觉,若不是我想着你,你怕是就要错过了。”同哥儿边走边念叨着。
“哎呀,应该给你带上那个御赐的猫牌的,庆山,你跑一趟,快将来福的猫牌取来。”同哥儿走至半路,恍然发现来福身上空无一物,急忙吩咐道。
不太理解同哥儿为何如此郑重,来福从他身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跟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你倒是快,我刚吩咐如意将来福找来,你便带它来了。”镇国公夫人见儿子将来福带了来,笑着说道。
来福看着早已等在亭中的镇国公夫妇和宝珠,眼里露出疑惑。
今日镇国公夫人身穿织金牡丹纹罗衣,下着撒花如意烟罗裙,头戴累丝嵌红宝石双鸾步摇,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镇国公则头戴嵌宝金丝冠,身着石青云纹圆领袍,腰束宽边锦玉带,端是一派倜傥模样。
连宝珠的两个双环髻上都戴了她平日嫌累赘的绣缠枝纹缀珍珠的发带。
“来,快戴上。”
正在来福愣神之际,同哥儿接过庆山拿来的猫牌,戴到了来福的脖子上。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面有白须的画师,镇国公与其寒暄了好一阵,才又回到了石桌旁。
“吴先生说先站几个位置看看。”
镇国公对镇国公夫人说着拿起一只笔假意在纸上写着什么。
镇国公夫人站在其身侧微微垂头研墨,同哥儿则端坐在石桌旁捧着一本书看着。
来福看着这三人装模作样的姿态,有些明白过来。
它瞅了瞅宝珠,宝珠也看了看它,然后四只眼睛又一起看向另三人。
“哦,宝珠,你和来福就先在这亭子里玩一会儿。”
见女儿望过来,镇国公才想到还没给女儿设定姿势。想她一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耐性,索性先拘着她在亭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