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衍从厨房出来时,看到顾诺晴懒懒地靠在沙发上,她的双颊因酒精染上了一抹红晕,长发不知什么时候松开,洋洋洒洒地披在肩上,微微眯着眼,静静地发着呆,像个不小心落去人间的精灵,迷茫又不知所措。
他回到厨房,倒了一杯蜂蜜水,然后走出来,坐到她身边,温柔地递过杯子,低声问道:“要不要喝点蜂蜜水?”
“好!”
顾诺晴有些醉意朦胧,没接过杯子,反而双手握住箫声衍的手,低下头,像小鸟啄食般试图喝水。
因为喝不上,她狐疑地抬头看他,眼神中满是无辜和疑惑,似乎在问,为什么喝不了。
箫声衍哑然失笑,稍微地抬手将杯子倾斜,让蜂蜜水缓缓流入她口中。
她小口小口地抿着,乖巧得像个孩子。
他心中暗笑:今晚看来是聊不成什么了,不过她的酒品还不错,只是没上次话多。
顾诺晴喝完后,他拿起杯子站起身,准备放回厨房。
她见他起身,连忙拉住他的手腕,眼巴巴地看着他:“阿衍,别走!”
箫声衍顺势坐回原处,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温柔地说:
“没走,我只是想放个杯子而已。”
“哦!也不要走,我想你听我讲故事。”
顾诺晴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醉意和撒娇,虽然她还是还保留了几分意识,但头脑有点热乎乎地,有点晕眩。
她把头又靠在沙发上,以此为支撑,箫声衍同样侧身靠在沙发上,温柔地看着她,
“好,我听。”
顾诺晴望着箫声衍,开始娓娓道来她的过去。
她的声音很难过,也带着些许愤怒,引着他进入自己的世界,去看看那个充满彷徨和不甘的时光。
........
顾诺晴从小生长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父母相爱,也很爱她,从生活到精神上她都是无忧无虑的。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被爱灌溉出来的姑娘,所以她对谁都很好,也不会克制自己的热情。
她的热情对象就包括一个很帅气的邻家哥哥——孙维城。
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哪个不含春,遇见长得帅气又温柔,成绩又好的邻居哥哥,难免倾慕,而这份懵懂的倾慕,让她在青春期遇到了最痛苦的经历。
因为是多年的邻居,顾诺晴几乎是他的小尾巴,跟着他去上学,为他准备早餐,甚至是他的小跑腿,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对他好。
而孙维城从来没有拒绝过这些亲近,并且总是宠溺地揉揉她的头,温柔地和她说谢谢。
她从来没有期盼过会成为孙维城的女朋友,因为知道学习对他的重要性。
然而,噩梦却从某一天开始。
那天放学,孙维城的几个同班女同学将顾诺晴堵在女厕所。
在顾诺晴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如洪水般的恶言恶语已经涌向她……
“就是这丑八怪缠着孙维城吧!想做舔狗也得看看脸。”
“阴沟的老鼠就应该躲着,别出来恶心人。”
“胸大的婊子,就是那么贱,想被人上。”
那时的顾诺晴也不算丑,就是还没脱离发育期,有一点微胖,胸部也比较饱满。
那些女同学在那里将厕所的水浇到她身上;将又丑又脏的抹布擦在她身上;将肮脏的水桶倒扣在她身上,弄得她狼狈不堪。
不知道被欺凌了多久,她们终于满意地走了,而顾诺晴也顶着一身污秽地出来。
她无法忘记那个刺骨的冷意,也无法忘记被压着磕头的屈辱,她很害怕,怕得整个人都快崩溃。
甚至连自己怎么离开学校都不知道,一路上她都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当回家的路上看见孙维城的时候,她仿佛遇上救兵,顶着脏兮兮的衣服,告诉他自己如何被霸凌、被欺辱。
声泪俱下地祈求他去帮她,和那些人解释,她没有缠着他,他们就是邻居关系。
当时的孙维城一副的样子疼惜又愤怒。
他举起双手,如发誓一样向她保证,会和那些人说清楚的,会痛骂她们。
最后还带她到公厕去弄干净,一路温柔地陪伴她回家,并贴心地提醒,让她不要和老师以及家长说,不然人家就会以为她是坏学生,因为她不好,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欺负她。
看到孙维城温柔地帮她处理伤口,还温馨地提示她要怎么做,还不畏惧那些恶人,答应帮自己出头。
她真的以为他就是那个能拯救自己的王子,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他。
却没想到,她的求饶只是那长达一年的噩梦的开始。
自那天起,那些女生不断欺凌她,将她堵在厕所、巷子,逼着她跪,逼她触摸死猫死老鼠,逼她揉搓身体,录下她狼狈的视频,要挟如果她敢告诉别人,然后将视频公布出去。
年少的顾诺晴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办,只知道哭泣,甚至不愿意上学。
那些人很聪明,从来不在她身上或者物品留下任何的痕迹,由于力量太过悬殊,很多时候顾诺晴连挣扎都不敢。
有一天放学,那些人叫来一群男生把她堵在巷子里。
那个女生当着所有人的面前,伸手掀开她的衣服,粗鲁地扒了她的胸罩。
女生的动作很大很肆无忌惮,所以她死死地压着衣服,不让自己走光。
扒完以后,那个女生还拿着内衣,向男生展示,调笑她的码数,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顾诺晴非常恐慌,想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到背后的那群男生。
那群男生忽然来了兴致,团团地围住她,以她的上身为着点,一个又一个地伸出手将她推来推去,甚至故意触碰她的胸部,发出了刺耳的淫笑。
她很绝望,瑟瑟发抖地抱自己的上身,哭着喊着求饶,想突破重围却又被捉回来,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老鼠,被猫围着肆意地戏弄着。
最后她摔在地下,吓得尖叫连连,害怕地抱着头,捂住耳朵,只求一切都消失,哪怕让她死也行。
突然,那些人停手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宛如救世主降临。
那个女生正是莫泠泠。
她对那群男生说:
“你们知道我父亲是警察,今天我要把人带走。要么你们让开,我当没看见;要是你们阻止,后果自负。”
莫泠泠冷冷地对那群男生说道。
那些人最终还是让开了道路。
因为莫泠泠爸爸是学校片区的派出所所长,不仅他们这些小混混,就连他们的老大也不敢得罪她。
最后,莫泠泠将自己带到了校长的办公室,让她和老师们交代被霸凌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莫泠泠的一句话给予了她很大的勇气,让她决定去反抗、去面对。
莫泠泠对她说:“没有人能保护你一辈子,有人打你一拳,你就反抗一拳,躲是最没用的事情。”
于是顾诺晴就在校长室详细描述了这段时间的遭遇,甚至还告诉校长,除了莫泠泠,还有孙维城这个证人。
然而,令她震惊的是,孙维城竟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被欺负的样子,甚至还委婉地表示一句。
“我和顾同学是邻居,她经常找我上下学,还到班级找我,送我礼物,确实有表示过爱慕的意思,我担心小女孩不懂事,已经三番四次地和她说清楚。可能班上的同学误会了,想要开解一下她,造成了误会。”
顾诺晴从来没想过,学校年级第一,清风霁月,对人彬彬有利的邻家哥哥,居然撒谎甚至污蔑自己。
她极力地反驳,自挖伤疤,甚至一次又一次讲述自己受过的伤害,但除了莫泠泠那次的目击,她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
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姑娘和一个品学兼优的尖子生、学生会会长,学校会相信谁呢,这答案毫无疑问。
最终,这件事只能草草结案,校长让各自班主任回班低调地批评自己的学生,这件事就翻篇了。
顾诺晴无从解释,无法接受,却无可奈何,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完了。
她知道,这次反抗可能会带来更惨烈的报复。
那一刻天旋地转,脑袋一片空白,她多想躲到一个无人的地方。
正当她陷入绝望的时候,莫泠泠再次站在她面前,霸气地对那些人说:
“顾诺晴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保护的人,谁还再动她一根发丝,我就不信天网恢恢,找不到一点证据,一旦有证据,聊的地方就不是校长室,是警察局。”
从此,本是两所不同学校,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成为了朋友。
因为莫泠泠撂下的狠话,顾诺晴暂时免受身体上的霸凌,但总有人对她进行一些小捉弄。
她本以为只要不理会,这些人觉得无趣就会放过她。
然而,一个夏日的午后,太阳炙烤着大地,正值生理期又有些中暑的莫泠泠身体非常不适,脸色苍白,意识已经开始模糊。
顾诺晴正打算带她去医院,却遇上之前巷子里推她的混混,强行将她们带到附近破旧的废弃房子里,并将两人锁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