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哥饶有兴致地同我聊起了他们所在的这条街道——断齑镇10号街。
断齑镇10号街堪称一处极为“奇妙”之地,其妙就妙在,这里的居民们格外“善谈”。
除却如大哥这般遇人便能热络搭话之人,还有一群热衷于在街道上尽情演绎美声、高声以及快板的艺术家们。
他们精通各类方言,擅长抒发自我,且热情友善至极,时常与人拉家常,关切地询问他人的家人朋友是否安康顺遂。
在此处,人与人之间不仅满溢着友善之情,更弥漫着幸福的气息。
就连路边的狗子与猫咪,也会充分尊重街道居民的喜好。
当人们进行艺术练习之时,它们会悄然夹着尾巴离去,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响,以免打扰到他人的艺术创作。
听大哥如此这般描述,我心中着实涌起了几分憧憬之意。
多么美好的所在呀!
大哥姓任,据他所言,断齑镇6号街有一座任家桥,那里居住的人大多都姓任,而他自己则是从 6 号街迁至此处。
我满心好奇地询问其缘由。
他先是面部肌肉微微一僵,接着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似乎在掂量我这个人是否靠谱、值不值得信赖,又会不会笑话于他。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大哥这才缓缓开口道:“房租涨到了100 银币,实在住不起了。”
啥?我这世界的通货膨胀竟已如此严重了?
100 银币租个房子,我的天呐,早知道当初就该研习一些金融方面的知识,如今弄得这里的货币体系这般离谱。
“那确实不便宜。”我由衷地发出一声感叹。
见我并非虚情假意地敷衍,大哥仿若一个被解开束缚的木偶,整个人瞬间松弛了下来。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抬手轻柔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那动作仿佛是在对我表示认可与感激。
“没什么的,我还年轻,再苦干几年,多出些力气,总能买到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相信你,大哥。”我爽朗一笑。
似是觉得我格外顺眼,大哥也眯着眼笑了起来,眼角的褶皱若隐若现,却并不十分明显。
“砰!”一声犹如重物撞击的巨响陡然炸开,那声音恰似汹涌澎湃的潮水一般向我席卷而来,震得我耳朵里瞬间嗡嗡作响,脑袋里仿若有无数只蜜蜂在疯狂乱舞。
方才还挂在脸上的笑容,此刻就如同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住,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忘却了该如何动作。
“这究竟是啥玩意儿啊?地震了?还是妖魔鬼怪争斗起来了?”
我心中忍不住暗自嘀咕,各种荒诞离奇的念头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飞速旋转。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横在车斗里的那根木棍,心中开始盘算着是否要将它拿起,好歹能给自己和大哥增添些许安全感。
这木棍啊,仔细一瞧,它如今的模样与刚捡起之时已然有了很大差别。
我在脑海中竭力尝试构思它最初的模样,试图将它还原,可无论我如何努力,都仿佛在进行一件根本无法完成的任务。
就如同这个世界不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一般,重塑便意味着原本的消失。
大哥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推着车子快步向前走去。
刚到街口,一股混杂着腐臭、潮湿以及各种不知名怪味的气息便如汹涌的浪潮般扑鼻而来。
街口的景象宛如一幅被岁月无情抛弃的破败画卷,地面坑洼不平,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坑,浑浊的污水在其中淤积着,恰似大地溃烂后流出的脓水。街道两旁的墙壁斑驳陆离,墙皮大块大块地脱落,裸露出里面灰色的砖石,像是被岁月无情扒开的伤口。
墙角处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垃圾,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废纸、破布、烂菜叶等杂物相互堆积、缠绕,几只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犹如在这垃圾的王国里肆意狂欢。
旁边的墙壁上贴着一块铁板,铁板上满是锈迹,犹如岁月侵蚀后的斑驳痕迹。
铁板上贴着个“10号”的标识,那“号”字的“口”字部分,下半截已经被锈迹完全盖住了,乍一看,这个字怎么瞧都像是“亏”字。
10亏?
“二舟,你不能走啊,我不能没有你。”
“为了你,我可以把姓都改了,妻随夫姓,我让我家的狗都跟你一个姓,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你要答应和我结婚,回去我就把族谱偷出来,都改成张,把你写在最上面,给你单开一页,行不行。”
嗯?什么?我听着哭腔中的话语,不由得掏了掏耳朵,又看了眼大哥,这是怎么个情况?还能这么玩的吗?大哥也是满脸的无奈,似是想笑,却又得憋着不被我发现。
“二舟啊,没你我都活不下去了,这几天你不见了,我差点就要绝食了。你对我这么好,突然不见了,肯定是生我气了,你在忙,我不应该打扰你的,对不起。”
“7街的算命瞎子给我看面相,说咱俩是绝配。我说你骗过我,他说你是喜欢我,这才说谎的,我真傻,竟然没发现这一点。”
“你能不能滚啊。”男声有气无力地骂道。
“不滚,你肯定是觉得我折腾得太累了,心疼我,才让我滚的,我没事。”
“你和别的男人不一样,错过了你,我这辈子就完了,答应我,千万别离开我。”
这……我是在国内吧,哦,我在我的世界。
不是,哥们,我这世界现在都这般癫狂了吗?
好家伙,顶级恋爱脑就算了,瞎子看面相是什么鬼,这不是盲人摸象吗?
一想起街口那块铁牌,我心里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要进贼窝了吧?
“李小花啊,从小到大就一门心思地喜欢他,就跟被什么东西附了体、魔怔了一样。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哟,就因为这个,她这辈子都没嫁人。现在看起来,现在好像更疯了。”
大哥重重地叹了口气,相比于我,他对这个女人的认识更深,也是为这么一个情种没能得到美满的结局而感到惋惜。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跟着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