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王语嫣下意识问道。她当然不是爱上宋青书了,只是人的正常反应。
“那个……那个人这么好色,红颜知己那么多,还和你小姨、姐姐都有那种关系,你要是喜欢上她,将来该如何自处,这辈子都不会有幸福的。”李青萝神情有些扭捏,只能耐心给女儿讲道理。
以蒙古、女真等草原族群的习俗,姐妹、姨侄共侍一夫正常的很,反倒是汉人在这方面风气保守。
“那娘亲的意思是,小姨将来也会过得不幸福?”王语嫣再次看了小龙女一眼,声音异样,“我看小姨现在欢喜的紧!”
李青萝一时语塞,但又不好说小龙女将来会不幸福,只得勉强说道:“那家伙倒确实很疼爱龙儿,想来不会让她受委屈,将来如何谁都不好说,但你千万不能喜欢他。”
“哦!”王语嫣懵懂地点点头,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没过多久,在李青萝心神松弛之际,忽听王语嫣问道:“娘,你知不知道表哥去哪里了?这一年多他好像从人间消失了,我一路走来,问了好多人都没有打探到他的消息。”
李青萝眉头微皱,冷冷道:“我也不知道,当初慕容复在四川谋反,失败后便不见踪影,想来是躲在哪个角落里苟且。”
她们自然不会知道,慕容复早在一年前就被宋青书关进了灵鹫宫,这件事知情的人不少,但却无人敢外泄,宋青书也不会大张旗鼓去宣扬。
“那怎么办?这么久没消息,表哥岂不是很可能有危险。”王语嫣凝白的脸上布满焦急。
李青萝凝视她,片刻后淡淡道:“也没什么不好,以慕容复现在的处境,整个大宋,甚至是整个天下都没有他的容身之地,活着又能怎么样?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作为白莲圣母,南宋的反贼头子,对与自己无关的人,绝对是视为草芥,哪怕是慕容复这个明面上喊他舅妈的侄子。
“娘,你怎么能这么说?纵然昔年姑妈得罪过你,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早就过去了,无论如何,表哥也是我们的亲人,你就算不喜欢他,也不该落井下石。”
王语嫣一贯温柔,极少动怒,更是从未对母亲发过脾气,此番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
李青萝柳眉倒竖,这丫头竟然敢训斥自己,简直是倒反天罡!
本欲呵斥两句,不过与王语嫣执拗的眼神对视,心肠终是软下,用还算温和的语气道:“好,我不说他就是,不过我说的也是事实,他现在是人人喊打的叛国贼,一露面就会被打杀,慕容复现在要么是出了意外,要么就是躲在一个别人找不到他的地方,担心也没用,依我看,多半是后者,总之你是找不到他的。”
李青萝的话或多或少给了她安慰,王语嫣吐出一口气:“希望如母亲所言,表哥安然无恙。”
李青萝眉头蹙起,语气颇重:“我虽从未明确反对过你和慕容复的事,但那只是不想太伤你心,今天正好再告诫你一句,与宋青书相比,慕容复同样好不到哪去,他虽不好色,但却几乎已沦为一个偏执的疯子,注定下场凄惨,你以后离他远点。”
王语嫣脸色一白,强撑道:“表哥乃当世英雄,不是母亲说的那样。”
“英雄?”李青萝嘴角一撇,不屑道,“他算哪门子英雄,充其量只是一个志大才疏的短视之徒,若没有大燕皇族这个负担,以他的本事,倒也能在武林中争得一席之地,可惜,慕容博和他母亲从小给他灌输的思想根深蒂固,慕容复的性情人格早已扭曲,心中除了复国再无一物,外表看着风度翩翩,俊美优雅,本质上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狭隘寡恩的阴毒小人。”
不得不说,李青萝看人真的很准,对慕容复的评价可谓一针见血,其实也不奇怪,凡是跟慕容复接触久的人,从他的行事作风上,都能对他的本性窥见一二。
王语嫣脸色更加苍白,她很想反驳,但她终究不是无理取闹的泼妇,甚至内心深处隐隐觉得母亲说的是对的,这也让她更加恐惧。
爱情这种感情真的很微妙,有青梅竹马、相濡以沫的依赖;有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偏执;有刹那一瞥、永生铭记的心动;有同生共死、执手天涯的情意;有既见君子,云胡不喜的痴迷;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安宁;有为君一笑,甘陨深渊的癫狂……
无论是何种爱情,基本都离不开“慕强”的心理,与人品无关,强大优秀的男人远比平庸无为的男人更受女子青睐,这种强大,或许是权势地位,或许是本领高强,或许是声名远播,或许是品格优异,或许是智慧出众,或许是年轻英俊,或许是谈吐风仪,或许是刚正不阿,或许是征伐天下,或许是不屈心魂……
因此,宋青书在这个世界如此受女子爱慕,有如此多的红颜知己,因为他基本符合女子对于男子所有“强大”的定义(除了好色)。
王语嫣对于慕容复的情感极为单纯,曼陀山庄生人勿近,王语嫣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封闭环境中,表哥慕容复是她唯一能接触到的男性,唯一能幻想的对象。
慕容复家世显赫、志向远大、谈吐不凡、俊美娴雅、武功高强、名震江湖……
在接触过程中,听他口述宏图大志、王图霸业,那意气风发的神态直映心底,王语嫣自然而然地喜欢上了这个“强大”的表哥,尽管清楚这个表哥性情上有缺陷,但这世上哪有完人,表哥就是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人。
王语嫣对于慕容复的情感是少女最纯粹的崇拜、爱慕,是飞蛾扑火无所畏的执着。
可即使是再浓烈的爱意,也会有被消磨殆尽的一天。
离开曼陀山庄数年,长时间待在慕容复身边,王语嫣有足够的时间观察和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