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闻楝,上个月刚满十八岁,在校成绩一塌糊涂,多次打击斗殴请家长,是学校里的“校霸”,让人闻风丧胆,即便是老师都不想轻易招惹他。
鉴于他的劣迹斑斑,这次死人的事情一传出来,大家都觉得如果是乔闻楝干出来的,那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乔闻楝看上去完全就是个犯罪预备役。
更巧的是,犯事的时候他已经满了十八岁,未成年保护法已经不适用了,因为这起刑事案件性质恶劣,被害人未满十八岁,且死状凄惨,很有可能会被判死刑,最好的情况也就是无期。
——这是沈谙咨询了丛雷大律师后得到的答复。
沈谙都没敢告诉乔闻樱。
这时候,几个警察出来了,还跟着一个少年。
“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老警察叹口气道:“看见这种画面,应该留下心理阴影了吧?不要想太多,要是晚上总做噩梦,就去找心理咨询师看看,不要太有压力。”
那少年个子很高,还穿着校服,看着文文静静的,很有书卷气,他温声道:“谢谢警察叔叔。”
老警察拍拍少年的肩膀,“去吧。”
少年点头,转头往外走,不可避免地遇上了沈谙一行人。
他眸光落在乔闻樱身上,迟疑道:“你是乔闻楝同学的姐姐吧?你们长得挺像的。”
“你是……”
旁边警察道:“这是发现了案发现场的同学。”
“对不起。”少年诚恳道:“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什么对不起。”警察道:“看见杀人现场,不管是找老师还是报警,这都是应该的,嫌疑人家属不要情绪过激,无辜迁怒他人啊。”
“……”乔闻樱哑声道:“我没有那样想。”
她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同学……你、你仔细想想,当时现场真的没有其他人了吗?真的……是我弟弟做的吗?”
少年有些为难,“我当时确实只看见了乔闻楝……而且凶器上也查验出了他的指纹。”
乔闻樱身体摇晃了一下,要不是沈谙扶了一把,她肯定会直接摔在地上。
警察道:“你先让人家同学回家去,都已经这么晚了。”
乔闻樱松开手,勉强笑笑:“抱歉。”
少年说没事,背着包离开了。
“我……我还是不能见我弟弟吗?”乔闻樱哽咽道:“起码让我亲口问问他啊!”
“基本的审讯流程已经结束了,你现在可以去见他一面。”警察犹豫了下,叹口气,“他已经认罪了。”
“……什么?!”乔闻樱如遭雷殛,“他认罪了?!”
“对。”警察道:“乔闻楝对杀害李嫚的事情供认不讳,他说两人是在交往的关系,但是李嫚忽然说自己有了别的喜欢的人,要跟他分手,他一时恼怒,气性上头,就把人杀了。”
“不可能!”乔闻樱嘶声道:“他是脾气不好,容易冲动,但是他不会杀人的!!”
“这是他自己招认的。”警察有些同情,“这个年纪的孩子确实容易冲动行事,如果你们能取得死者家属谅解的话,法院那边应该会酌情减刑吧。”
乔闻樱已经哭成了泪人。
“小乔,你先镇定。”沈谙抱住乔闻樱,轻声道:“你先去见见他,亲口问他。”
“对……对。”乔闻樱胡乱抹了把眼泪,“我得先见他一面。”
乔闻樱跟着警察去临时关押室,沈谙和陆蹊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
沈谙满脸愁容,陆蹊倒是翘着二郎腿吹泡泡,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我没见过乔闻楝。”沈谙忽然说:“但小乔那么笃定他不会杀人,这件事应该有蹊跷。”
陆蹊撑着自己下巴,笑眯眯道:“警察办案讲的是证据,而不是亲属的偏袒。”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蹊道:“是有点奇怪。既然是因为恼怒杀人,干嘛把人约到自己宿舍,还在卫生间里杀了她?总不能是这小朋友对卫生间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确实。”沈谙蹙眉道:“就算是预谋杀人,把人约到寝室里方便作案,可行凶地点为什么是卫生间呢?”
陆蹊慢悠悠说:“你觉不觉得,刚刚那小孩儿挺讨厌的?”
“嗯?”沈谙道:“你说乔闻楝他们班长吗?他叫孙希,听说是年级第一,三好学生来的。”
“那不对啊。”陆蹊:“这么优秀,为什么会被父母送到这种学校来?”
沈谙一怔。
对啊。
乔闻楝就读的这所学校,在A城很出名,当然,并不是因为升学率和教学质量出名,而是这里面的学生,或多或少有点问题,说好听点叫青春叛逆期没过,难听点就是一群问题少年,所以学校才会采取全封闭式管理。
孙希看起来彬彬有礼,成绩又那么好,他为什么会被送来这座学校?
这时候,乔闻樱终于见到了乔闻楝。
距离出事到现在其实也就半天时间,乔闻楝却异常疲惫和狼狈。
他长得和乔闻樱有五六分相似,五官其实相当秀美,只是眉眼间总有藏都藏不住的桀骜戾气,但光看脸的话,其实很难将他和“校霸”这样的词联系起来。
少年还穿着皱皱巴巴的校服,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坐在窄小的椅子上,看起来非常可怜。
乔闻樱不被允许靠近,只能远远地跟他说话。
“……阿楝。”乔闻樱声音极其嘶哑,“警察说你已经认罪了。”
“啊,对啊。”乔闻楝没什么所谓地说:“他们都人证物证都有了,我除了认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吧。”
要不是隔得远,乔闻樱肯定已经一巴掌抽上去了。
她这个弟弟从小就不学好,无数次气得她吐血,都已经十八岁了,还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人是你杀的吗。”乔闻樱提高了音量,冷冰冰地道:“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人真的是你杀的吗?!”
乔闻楝一直垂着的眼皮终于抬起来,他迎着姐姐仿佛带着血泪的视线,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