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从榕州来的,从小被人领养,而且他是在端午这天出生的,年龄也相仿,这未免也太凑巧了吧?”
听着夫人的揣测,庆春不置可否的回了句:“夫人不要多虑了,这件事我还在调查。”
夫人严厉的声音是划破黑夜的雷电,劈在庆春的头上:“你干脆调查一下洛先生好了,也比你毫无头绪的去查其他人要好。”
“是。”
“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会去医院看他。”
“其实夫人不必亲自前去。”
夫人才走了两步,又停下,她微侧头,幽幽的说道:“他救得人是我,若我不亲自前去,怕今后会被人落下话柄。”
庆春不敢再反驳,站在微凉的月色下目送夫人远去。
而仅仅只是这短短的谈话,也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隔天就传到了宋岩华的耳朵里,次日跟随父亲去公司的路上,他竟阴阳怪气的说起来:“爸,难道你没听说吗?你老婆跟他的贴身管家有着非同一般的往来。”
宋怀远在摇晃的车厢里调着手表上的时间,听闻儿子这么一说,只是微微一笑,满不在乎的问道:“你说庆春啊?他从小就跟着芝禾,感情肯定比家里其他人要深厚一些,不是一直如此么。”
“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啊。”他舔了舔嘴唇,循循善诱的说下去,“最近很多下人都看到他们两个在亭子里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那个女人要是有事,不能跟你说,非要跟个下人说?一看就有问题,爸你最好小心一点,别到最后人财两空了。”
“我人财两空?”宋怀远捋好袖子,一脸坦然的看着儿子,“我最要小心的人是你,只有你会让我钱财尽散,人也不指望了。”
宋岩华单手摸着涂得油光粉亮的头发,故意大声叹气:“哎……我反正丑话说在前头,你不听是你的事,别到时候家里的钱都被外人卷走了,哭都来不及。”
“自己儿子都有可能卷走我的钱,何况是外人呢?是吧,你万丰钱庄是怎么没的,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我好心提醒你,你别戳我脊梁骨。”
“你管好你自己得了,少管别人,这个家里,就你最不让人省心。”
“不省心也是你儿子。”
他最后非要加上这么一句,宋怀远不再搭理他,随手打开当天的报纸看了起来,至于儿子说的话是一句也没放在心上,倒不是他有多自信,而是他爱的女子,他就会全身心的相信她,并满足她的一切。
这天中午,做了大半天心理建设的芝禾下定决心踏进医院的大门,陪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庆春和百合,他们手里拎着大包小包的补品和水果,踏进病房大门的时候,有一位年轻的护士正好走了出来,诧异的盯着他们看了很久。
“请问你们是……”她好心问了一句,庆春停下脚步,礼貌但却无比冷漠的回道:“宋夫人来探望病人。”
“哦,可现在病人还没醒,你们最好不要进去。”
“我们把东西放下就走,不会吵醒他。”
这小护士很是严苛,指着门边说:“水果什么的放在门口就好了,不会有人拿走的。”
庆春脸色一沉,感觉不找院长过来恐怕进不去了,夫人却一把拦住他,带着她那与生俱来居高临下的神态问向小护士:“病人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是否有好转?”
“哪有那么快?他失血过多,又没有合适的血源,要好转还早着呢,你们坚持要等的话就出去等,别吵着他休息。”小护士再次指了指门外的长椅,庆春贴在芝禾耳边道了句:“要不我去找一下梁院长?”
“不用了,人家说的也没错,我们进去难免会吵到他,就坐在外面等会儿吧。”
他们出去后,小护士也出来了,随手就关上了门,三个人就这么坐在病房外面的长椅上,眼巴巴的望着那面白花花的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走廊里的平静是被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破的,只见一老一少两位女士远远跑来,认准了病房后开门就冲了进去。年纪大的女子身着深色旗袍,盘着头,看上去还算知书达理,年纪小的女孩似乎尤为焦虑,脚步声也更大,即使护士跑过来告诉她们不能随便进去,可她还是板着脸咋咋呼呼的:
“他是我哥,我为何不能进去?”
“他还没醒,你们这样进去会吵到他。”
“我不会吵到他的,我跟妈妈就进去看他一眼,不看到他我们不会放心的。”
护士立刻指向门外,严厉的说道:“人家中午就来了,一直等到现在都好好的,你们这边动静也太大了吧?”
身着红色洋装的女孩声音更大了:“他们是谁我管不着,反正我一定要进去。”
年长的女子稍微放轻声音,看得出她的心里也是十分急切:“护士小姐,我去看我儿子,你就通融一下,好不好?”
“是您儿子啊?”小护士反问了一句,她揪心的点着头,进一步解释道,“我们一早坐火车从榕州赶过来的,行李都没来得及寄存就过来了,麻烦你通融下,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很快出来的。”小护士犹豫了片刻,最后也妥协了,“那你们小声一点,千万不要吵到他。”
“我们当然不会吵到他。”女孩反驳了一句,拉着母亲的手进去了。
坐在门外看着这一切的芝禾表情似乎有些微妙,压低声音对庆春说:“你听到没有,她是洛先生的母亲。”“是养母。”庆春十分严谨的道了句。
“夫人,我看我们还是别等了吧,人家不会让我们这些外人进去的,等洛先生醒了再来看他也不迟啊。”百合等的着实有些累了,打着哈欠说道,夫人扫了她一眼后笔挺着站起身,异常平静的对他们两人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她进去后就看到母女二人围坐在晨风的病床边,女孩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哥,你醒了吗?我跟妈妈来看你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怎么会受伤的?”
她一下子问了很多问题,母亲推了推她,提醒她不要一下子问那么多,紧接着自己又问起来了:“晨风啊,你渴吗?要不要喝水?”
看来他真的醒了,芝禾提了一晚上的心也放下了大半,她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他脸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异常虚弱的回了她们一声:“我没事……别担心。”
随后他虚弱的目光慢慢转移到她的身上,四目相对的刹那,他眼中浮起一丝微弱的光,毫无血色的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芝禾朝他点了点头,脸上带着冰释前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