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再’字,让祁君逸心中激起一阵兵荒马乱,那双向来不动声色的眸底深处隐隐有些发颤。
什么意思?
他扣住怀里姑娘的后颈,“你何时喜欢过我?”
她几时喜欢过他?
明明她对他从来都是冷冷淡淡。
明明一点也不在意他。
“说啊!”祁君逸嗓音低沉,逼的更近了些,“都跟我说清楚了,你究竟什么时候喜欢过我!”
两人这会儿几乎完全贴在一起,他用一种强势到不容抗拒的姿态将底下的姑娘圈在怀里。
避无可避的熟悉气息,姜翎月又有些想哭。
许是醒酒汤起了作用,这会儿酒意有些消退,处于半醉不醉的状态。
让她忘了今夕何夕,也忘了是现实还是梦中。
姜翎月在他的怀里仰着脸。
两人目光对视。
他眸中还有残留的红意,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阴影,配着那张清俊的脸……
姜翎月看了一眼。
就一眼。
攀上他脖颈的手臂就微微用力,将人抱的更紧了些,脸埋入他的脖颈。
软绵绵的吐息喷洒在颈侧,心上人这样全然亲近的姿态,叫祁君逸有些受宠若惊。
那模样,……真像是抱到心爱之物,舍不得撒手的小姑娘。
唯恐惊醒了这样难得的温存,祁君逸连呼吸都放的极轻。
“月月…”他抚摸怀里姑娘的长发,温柔低语,“你这样,会让我误会的。”
误会,其实你也很欢喜我。
闻言,埋首于他颈窝的姜翎月,突然张嘴,再一次咬上了他的脖子。
祁君逸呼吸一滞,伸手拢了拢怀里的姑娘,“怎么不知道,你还这么喜欢咬人?”
他不太禁逗,就算这样毫无分寸的啃噬,都叫他嗓音带了几分含有欲念的哑意。
可这会儿的姜翎月哪里能知道他的危险,她理也不理,狠狠叼住他颈侧的肉,用尖牙磨他。
其实有些疼的,祁君逸生生受着,不但没有阻止她,甚至还将人往怀里揽紧了些。
直到口腔都品到了腥甜气息,像是终于觉得泄了点愤,姜翎月勉强止住了泪意,松开牙,开口一字一句道:“我再也不会犯傻了。”
带着哭腔的吐字,偏偏认真的要命。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内里所代表的含义,足以让祁君逸全身血液瞬间凝固,因欲念而滚烫的四肢百骸被寒意侵蚀。
他像是彻底傻了,僵在原地,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反应,只有那张脸,寸寸惨白。
姜翎月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她窝在他怀里,攥住他的衣襟,小声道:“我以前犯了好久好久的傻,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怀里姑娘委屈巴巴的声音,让祁君逸回神。
他唇动了动,“…什么时候的事?”
什么时候开始犯傻的?
他急切的想知道一切,想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些什么。
可怀里的姑娘却不肯理他了。
祁君逸缓慢的低下头,将她的小脸蛋捞起来。
不知是被酒意熏染的,还是在他怀里闷太久的缘故,小姑娘双颊红扑扑的,看着十分的有气色,一双漂亮的杏眼泛着湿意。
……她在悄悄落泪。
祁君逸心底钝痛,“对不起。”
他紧了紧臂弯,猩红的眸底深处,全是密密麻麻的痛苦之色。
强烈的悔恨,让他痛弯了腰。
“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姜翎月是个通情达理的姑娘,“是我自己犯傻,跟你没关系的。”
她吸了吸鼻子,仰着头问他,“现在可以让我睡觉了吗?”
“……好,”
是了,她还是醉的。
刚刚就已经睡着,是他非吵着她问东问西,打扰她睡觉。
他闭了闭眼,圈紧怀里的姑娘,低头吻她的发顶,“睡吧。”
不是醉迷糊了,她哪里会愿意跟他坦明心意。
可如果不是这样,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原来,她竟然也是喜欢他的。
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
不过一定不会比他更早。
毕竟,他看她第一眼,就知道这姑娘跟旁人是不同的。
如果他当时坦率点,不非要跟自己过不去,那他们是不是就两情相悦了。
而现在,他做下那么多错事,让她把喜欢他这件事,视为犯傻。
并且,再也不肯继续犯这个‘傻’……
从前,祁君逸以为她从未对自己动过心,以为她全部心神都被陈子泝占了去。
他被她一次又一次的拒绝,一次又一次的冷漠刺伤。
嫉恨让他理智濒临崩溃,让他杀意沸腾。
最愤怒时,他甚至想过灭陈家满门。
想过,当着她的面将陈子泝千刀万剐,剁成肉泥。
反正软的她不接受。
那就让她懂得害怕。
懂得服软。
懂得乖乖迎合自己。
把真心同样献给他。
做不到发自内心的喜欢也不要紧,就算是演,也给他演一辈子。
这就是他扭曲的心理。
若不是理智尚未完全失控,对她的爱意始终占着上风,他险些就要犯下弥天大错。
如今才知,原来他心爱的姑娘,也对自己动过心。
甚至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彻底死心。
这样的事实,……真的比她从未动过心更好吗?
祁君逸定定的看着怀里的人。
她又睡过去了,侧躺在他的臂弯,吐息都还带着香甜的酒意。
纤长的睫毛乖顺的铺洒在眼睑下方,睡姿原因,柔软如花瓣的嘴唇微微嘟起。
小小的一个,却比千军万马更能牵动他的心神。
真的,哪哪儿都合他的心意。
而她也喜欢他,在他们彼此都不知道的时候,其实他们是两情相悦的。
真的是天赐的缘分。
祁君逸心绪复杂极了。
欢喜、忧虑、心疼、悔恨,在胸腔凝聚。
既然从前能喜欢上他。
现在他们的误会全部解开,让她再度敞开心扉不会太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