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在经历了一系列的动荡和战乱之后,终于恢复了一部分社会秩序,管理委员会的成立仿佛是一颗定心丸,让百姓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惶恐不安。
陈芝国和李守政共同做出决定,放弃青阳县城,除了在粮库和煤场还留有一部分驻防的防卫军之外,其他城区已经空无一人了。
李守政把行政和军事中心转移到了十字街镇,县城里的几所医院也在逐步把能用的器械和药品搬到这里,101团的家属基本全都移居到了这里。
原来十字街镇那些搬到将军渡的村民没有一个愿意回来的,安定繁荣的将军渡可比冷清的十字街强多了,而且他们都是集体迁到一个村子里,周围住的都是原来的老邻居,也不存在人生地不熟的问题。
陈芝国现在很忙,他有一半的时间都待在十字街,李守政在这里给他找了一处不大但是住起来很舒服的房子,他爱人李雪萍跟在他身边照顾他,夏至要派几支小队随身保护他们,被陈芝国拒绝了。
他和李守政迅速成为朋友,两人的脾气秉性差不多,又有着相同的政治理念,相处起来自然很和谐,陈芝国夫妇每次往返将军渡和十字街,李守政都会派人护送。
不知不觉间,春节快要到了,过了小年,将军渡街上的年味儿一下就变浓了,夏至觉得这可能是停电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
人们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几十年前,没有了手机这些电子产品,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反而变得更为密切,婶子大娘开始像过去那样串门,家长里短的聊八卦,男人们没事时候也会聚在一起喝酒打牌,半大孩子在街上成群结队地跑来跑去。
没有了鞭炮,孩子们又捡起父母小时候玩过的那些游戏,抽冰噶、打雪仗、或者是跑到镇子北边的乌尔纳河上滑冰。
夏至和那些弓箭队员们每天都蹲在铁匠铺,不断研究改进弓臂的厚度弧度之类的,他不打算用这么好的材料做弓,毕竟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弓箭手太耗时耗力了,他正在研究弩,铁胎神臂弩。
整个民兵团已经停止了训练,以小队为单位在全县范围内寻找卡车,然后拆下车上的板簧和弹簧,这项工作进展很慢,没有电动工具,想要把那些卡车拆开可不是件容易事。
腊月二十八,夏至一大早又跑到铁匠铺待着,快到中午的时候,夏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找他,说是家里来人了,姜摇嫂子让他赶紧回去,一秒钟都别耽误。
夏至回到家,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端着一碗面条狼吞虎咽。
瓶子来了。
看到夏至,瓶子马上放下碗站起身。
“夏哥,我来投奔你了。”
瓶子的眼圈有点红,夏至哈哈大笑着走过去一把搂住他的脖子。
“早就该来,啥都别说了,以后这儿就是你家。”
他扫了一眼旁边抹眼泪的姜摇和自己母亲,马上就猜到这孩子可能为了来找自己吃了不少苦,他没再多问什么,先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再说。
瓶子比以前更瘦了,手上、脸上和耳朵上全都是冻疮,身上的衣服倒是挺厚,不过破破烂烂的像是很久都没换洗过。
这孩子眼神里的杀气还像以前那么浓,腰里还别着他那把手斧,举止间像是一匹独狼,即使是端着碗吃饭时,眼睛还在不时地打量四周。
听到消息的陈星和李畅也跑了回来,见到瓶子,立刻兴奋地抱住他,夏至等他们闹完,才打听起他的事情。
和夏至他们分开以后,瓶子跟着老陆回到了镇东市,这是安江下属的一个县级市,是一座边境口岸城市,和苏俄只隔着一条界江。
老陆家在离城很远的一个村子,而瓶子家就在镇东市里,把老陆和其他几名伙伴送走之后,瓶子一个人来到镇东市。
和其他城市一样,镇东在停电以后也经历过打砸抢烧,不过因为这里有一支上千人的边防驻军部队,所以情况并没有太过混乱。
瓶子顺利找到了爷爷家,家里只有老头一个人,瓶子的大伯和大姑全都在外地,听瓶子说自己的父母都死在了路上,老头儿差点没当场背过气去。
接下来的日子,瓶子就一直在城市里和周边的乡镇寻找物资,以此来养活自己和爷爷两个人。
虽然每天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可是好在还算安定,市里的粮库也会定期给市民发放一些粮食。
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太久,因为一件小事,镇东市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陷入混乱之中。
镇东市最大的粮商张老板和边防驻军的一名连长因为一个姑娘打起来了!
这位张老板在停电以前就是镇东市有名的播种机,他平时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咱们老张家的人,能力强,猛!
停电以后,手里有粮还有一群手下的张老板想找女人就更方便了,很多家里缺粮食的姑娘甚至会在他的别墅外等着见他。
有一天,他的几名手下在街上给他找回来一个漂亮姑娘,等他玩完了才知道,这个姑娘的男朋友是边防军的一名连长。
吃了大亏的连长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带着兵就把张老板家给砸了,还把他留在家里看家的十几名手下打成了残废。
张老板那天不在家,回来之后,他召集了一百多个手下,趁着那名连长外出的时候把人打死了。
双方的仇越结越深,期间发生过好几次冲突,最后,张老板动用自己粮库的粮食召集了七千多名暴民冲击边防军驻地。
人数相差悬殊的边防军被逼到绝路,无奈开始下死手反击,冲突迅速升级,最后,一千五百余人的边防军仅剩下八百多人跑出营区,而七千多名暴民更是死伤惨重。
镇东市的安宁从此被打破,无数市民开始冲击各个重要部门,粮库,医院,全都被洗劫一空。
边防军和警察因为统属问题各自为战,四处劫掠的暴民之间也经常发生血拼,整个镇东市打成了一锅粥。
随着天气逐渐变冷,人们意识到不能继续在楼房里居住,能烧炉子取暖的平房又成为所有人争抢的目标,战火迅速蔓延到镇东市周围的乡镇。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瓶子的爷爷因为染上了风寒去世了,再也没有牵挂的瓶子终于下决心离开镇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