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升庶妃,意味着许多烦恼将会随之减轻。
江清晚本欲说什么,却被萧瑾昱不容反驳的口吻打断,“无需多言,此事本王心意已决。”
成为庶妃,也许不失为一个选择。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王府,身为侍妾,身份尴尬,地位低下,连王妃身边的年迈嬷嬷都不屑一顾。
这种卑微,却意外地让她避开了许多明枪暗箭。
然而,有了尧哥儿,她不能再继续隐忍下去。
经历了风风雨雨,江清晚的心态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依然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前提是要能够保护好她所在乎的人。
晋升庶妃,或许能够为她和尧哥儿争取到更多庇护。
“多谢王爷厚爱。”
她坦然接受了这个安排,并且大方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思量片刻,她主动靠近萧瑾昱,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小巧的脸上扬起。
“王爷,您是在担心我和尧哥儿在您离开后会受苦吗?”
萧瑾昱轻哼了一声,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悄然消散。
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的鼻尖,语气中带着几分宠爱:“还算你聪明。”
这一刻,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悄悄靠近。
“此番行程归期难以预料,你们母子二人在这王府之中,无依无靠,实需寻些依靠方能心安。”
言罢,他静默片刻,最终仿佛是斩断了什么犹豫,语气坚定地道:“你上次不慎冲撞了王妃,我罚你抄写佛经为王府的孩子们祈福,回想起来,确有不当之处。”
江清晚轻轻颔首。
抄写佛经之差事不仅简单易行,而且抄毕之后仅供于佛堂之上,既无需他人审视,也无惧细究。
即便是请人代劳,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如今看来,萧瑾昱这一举措,分明是对她的宽容与庇护。
“既然抄经之事已然了结,你便要开始跟随安宁,学习管理王府之责。”
“哎?”
这一突如其来的安排令江清晚惊讶得忘了自称,满面皆是不可置信。
“是我来学?”
“王爷,您的意思是让我学管理王府?”
对于她而言,这简直是从未踏足的领域。
如果说后宅是古代女子的生活舞台,那么管理王府便是这场大戏中的必修课程,尤其是那些高门贵胄之家的女儿,出阁之前必修此道。
无论是王妃、侧妃,哪一个不是深谙其中奥秘。
而江清晚,却是截然不同。
她本出身平凡,因此才被选为王府中一名不起眼的侍妾。
毕竟,在外面迎娶正室,总归是更为体面的选择。
见她满脸惊异,萧瑾昱眉头微蹙,似是突然领悟:“难道,你在害怕什么?”
江清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却并未直接回答。
“你不必忧虑,有安宁在一旁指导你。她自幼在太后的身边长大,对于管理王府之事了如指掌。跟着她学习,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
江清晚仍旧觉得难以置信,“像我这般身份微薄之人,去做那样的事情,岂不是……”
萧瑾昱眉毛轻轻一挑,洞悉般地问:“你是在担心会成为众矢之的吗?”
江清晚眨了眨眼睛,这确实是她的顾虑之一。
但更深层次的,其实是她对麻烦事的本能逃避。
一想到管理王府那些纷繁琐碎,她的脸庞顿时垮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一团。
她曾亲眼目睹王妃处理日常家务,日复一日对着账簿,事无巨细都需亲自过问。
府中上下,无论老少,所有事务都要经过她的裁决。
每日睡眠不足四小时,这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江清晚自知没有那份坚毅,即便成了管家,恐怕也只是劳累至极罢了。
如今的日子,于她而言已是不错。
“那你就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萧瑾昱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住她,眼底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江清晚犹豫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妾身自知资质愚钝,这些怕是学不会的。”
“……”
这算是什么理由?
萧瑾昱轻蔑一笑,仿佛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别找借口了,你这种不喜争斗的性格固然是好,但也得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一味依赖本王,在这深宅大院的钩心斗角之中,难免会有疏漏之时。所以,此事就这么定了,从明日起,你抄完佛经就去找安宁学习。”
“好吧。”
江清晚嘟囔着答应了。
上司都发了话,她又能如何?
只好顺从接受,权当作是一项提升自我价值的学习任务,还能领俸禄。
这么一想,似乎还挺划算的。
……
月色明亮。
林翩月坐在逸哥儿的床边,神情恍惚。
王爷,竟然真的这么对待她!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早先江氏那贱婢胆敢扣留陈太医,她现在也不过是效仿一二。
怎么就触怒了王爷,换来了如此苛责?
她还记得,王爷看向她的眼神,冷漠得仿佛她们之间从未有过任何交集,如同陌生人一般。
“娘……”
一声细微的呼唤将林翩月从思绪中拽回,低头一看,原来是逸哥儿醒了。
病痛使这位本就瘦弱的少年更显憔悴,清瘦的脸庞深陷下去,让人见之心疼。
“逸儿,哪里还觉得不舒服吗?”
林翩月拿起手帕,轻柔地擦拭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逸哥儿摇头,声音虽弱,却充满了体贴:“娘亲,您照顾孩儿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望着这张与自己相像的面容,林翩月轻抚他的额头,发现烧已渐退。
“娘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逸哥儿微微一怔,眼眶渐渐泛。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母爱的温暖。
以往,母亲总是只关心他的学业,关心他能否做得最好,让父王高兴,以此稳固他作为世子的地位。
这是第一次,母亲不为其他,只因为他身为她的儿子而关心他。
此刻,母子二人的心,前所未有的靠近。
逸哥儿有些手足无措,他回想起尧哥儿是如何向江姨娘撒娇的?
似乎是直接投入江姨娘的怀抱,然后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些,他或许此生都无法说出口的话。
今日,他能试一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