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棋与左斯芸神色带着惊愕,骤然看向李宝琴。
李安棋宠辱不惊,收起笑意,淡淡道。
“妹妹无论做什么,在姐姐眼中永远都是虚伪奉承、处心积虑。不知姐姐是否听说过,佛家所云‘佛心自观’,往往你看别人是什么,自己就是什么。”
“你!”李宝琴忽地起身,嗔怒道,“你骂我虚伪奉承,处心积虑?!”
“好了好了,琴儿好不容易回趟娘家,就不要吵了。”一旁的李淼连哄带骗,满脸宠溺,拉着李宝琴叫她坐下。
李安棋目光缓缓瞥向别处,平静回复李宝琴。
“倒也不是。只不过,姐姐只因看不惯妹妹,便总是铆足劲地把妹妹往坏处去想,是否对妹妹太不公平?”
李淼看着怒意紧绷的李宝琴,疾声厉色,呵斥李安棋:“好了!棋儿你少说几句!”
骁王在场时,李宝琴还有所收敛。
如今到了宁安庄,李宝琴也不再克制自己。
“当初你怎么对我和大哥的亲生母亲,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就是因为你,我娘现在还在寂行寺苦修!就是因为你,我和凌落的孩子才会早夭!”
李宝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又愤恨的狞笑,接着道。
“你从小就心思毒!长大了学会伪装,还妄想充好人?!你还跟我谈公平!我看你就是纯粹的坏!”
“姐姐若非要这么想,妹妹说什么都没用。”李安棋道。
李宝琴狠狠蹙眉,端起面前的酒杯就朝李安棋泼了过去!
众人一下都变了脸色。
李安棋闭眼,感受着脸上的冰凉,待酒珠逐渐滴落,她才缓缓睁眼。
夏姨娘来到李安棋身后,与左斯芸一起,小心翼翼用手绢替李安棋擦着脸。
现场气氛异常紧绷,一下降到冰点。
嘭!
李淼猛地一拍桌子:“好了!”
李安才和李安画被吓得心惊肉跳,耷拉着脸不敢说话。
李淼脸色铁青难看,脖颈处暴起几道青筋,怒斥李安棋:“前几次回来还好好的,琴儿一回来你就挑事!你就这么痛恨她吗?!”
李安棋睫毛湿漉漉的,她半垂着眸子,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嘲讽的笑意。
自从书儿被指婚出嫁,她心中这位父亲的分量,便轻了许多。
当初刑场救下李淼,本就是尽她作为女儿该尽的本分,谈不上有多大情义。
李淼偏爱李宝琴,她也不是不知道。
好在,她不在意。
所以此刻面对李淼的偏心和指责,也并未有多伤心。
但……
李安棋目光深邃,坚定抬眸,对上李淼怒红的双眼。
“今日这番,分明是姐姐讥讽在先。父亲偏心指责我就算了,最令人心寒的……是父亲从头到尾,连一句书儿的近况,都不愿询问提及!没有书儿的团圆饭,还算什么团圆饭?!”
她先前在吴家提刀放火的事传得沸沸扬扬,左斯芸和夏姨娘还为此专程来骁王府看望她。
她不相信李淼不知道,书儿出了事。
但李淼今日,满心满眼都是李宝琴,连一句关于书儿的话都未提起!
这才是令李安棋真正失望的地方。
李淼愣了愣,神态略显紧张惊悸,其中还带着一丝心虚。
“对嫡姐,父亲永远是无条件的宠溺。可怜了书儿,从小满心满眼都是父亲,为了得到父亲的在意,她每每总在过节见父亲前,连夜巩固背诗,废寝忘食。为了得到父亲的一句称赞,她苦练琵琶,十指磨出血淋淋的水泡,从不喊一句疼!”
李安棋逐字逐句,敲打着李淼那颗别扭的心。
“到头来。父亲却连一句微不足道的关心,都不愿给书儿。书儿近况如何,书儿在吴家过得好吗,书儿受了什么委屈,有没有人替她出头!难道父亲真就冷漠至此,一点也不想知道吗?!还是说关于书儿的一切,已经触及了您难以启齿的禁区。难道正是因为书儿过得不好,所以更加显现了您当初卖女儿时的窘迫,才不愿……”
“够了!”
啪!
李淼双目睁圆,神情暴怒,狠狠抽了李安棋一巴掌。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你别以为如今成了骁王侧妃,就能口出狂言,大逆不道!”
李安棋半边脸微微泛红,睨着李淼的眉眼凌厉无比,似是有穿心透肺之力。
“不论是不是骁王侧妃,棋儿都会如实说。只是父亲,即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也得分些水给书儿吧。”
说到最后,李安棋眼中微微含泪。
“你!”李淼涨红着脖子,似是被什么噎住。
他猛地拿起手边的酒壶,摔到地上砸了个粉碎。
正在这剑拔弩张之际。
神色紧张的其余众人,忽地一阵惊呼。
“大公子!”
“兄长!”
“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