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旦依稀记得刚见挂件时的那句:
大哥哥,你是新来的乞丐吗?我去讨饭,你等我。
“挂件儿,你还记得我们是乞丐的时候吗?”
郑旦行至挂件身边,蹲下了身,痛心疾首,
“如果这皇宫让你变成了这样,不如我再陪你去乞讨吧。让你想起粮食的可贵,让你想起怎么尊重底层人民,怎么捡起伦理道德。”
挂件倏忽起身,愤怒道:“怎么我做什么,在你眼里都是错的?我想打破过去的处境,做这世界的主,有什么错?我扔了个苹果核就是浪费粮食?我打了不专心做事的下人,就是不尊重底层人民?”
“人人都想要你这仙一样的人,我也想要,就是不懂人伦?你又不是我亲爹,当初你不也说,假意做我爹,是为了讨到更多的钱…你根本就不爱……”
啪!
周遭寂静!
挂件捂着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郑旦,
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划下脸颊,挂件瘪着嘴伤心道:“我就知道你根本不爱我,你为了这个姓萧的离开我,来了朔国这么久,都不与我联络,当我不存在。现在你有了亲生儿子,就开始打我,你配当爹吗?”
挂件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小桌,狂躁道:“我今日便与你断绝父子关系!”
接着,举步便走,还朝沈文渊的小腿踢了一脚,骂道:“还不走?回大雍,我现在只有父皇,没有爹爹了。”
这突然的变故,让院里的人都呆住了,
沈文渊急急行礼道:“那…殿下,我们便启程…”
“拦住他,不准走!”郑旦背着身,背着手,冷冷道。
得了令,纪管家一把抱住了挂件,
挂件凌空踢着两条腿,却挣脱不了纪管家一臂的束缚。
无双整个懵了,
在无双的心里,这可是亲生儿子啊,怎么一会儿乞丐,一会不是亲爹,完全搞懵了,
但是,无双也不敢问,生怕引火烧身,只是眨巴着两只眼偷看周围人的神色。
便见郑一、郑二急急出了厅堂,惶恐跪地,不停认着错,
“殿下,都是我们的错,不怪皇长孙,都怪我们做错事,殿下与皇长孙才产生了嫌隙,请殿下责罚。”
郑旦回了身,看看依然梗着脖,但已经消停的挂件,厉色道:“道歉,给郑一,郑二道歉。”
挂件嘟着嘴,本想再骂些什么,但突然对上郑旦凌冽的眼眸,那嚣张的气焰立马熄灭,
良久,
挂件结结巴巴道:“对不起!”
“大点声!”郑旦不依不饶,盯着挂机的眼眸。
“对不起!我不应该打你们。”
郑旦示意郑一,郑二起身,接着问,“我是你什么人?”
纪管家放下了低垂着眼眸的人,挂件互搓着两只手,嘟哝道:“爹爹!”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若真想与我断绝父子关系,我便告诉绍玉,让他也与你断绝父子关系。你看着办!”
“我错了,爹爹!”
不得不说,挂件是识时务的人。
“不准回大雍,这段时间就待在东宫。禹锡,明日和父皇请示一下,带他去国子监听学。萧郎,你教他习武还有做人。不乖就打,本宫恕你无罪。”
“是,殿下。”
“是,哥哥。”
二人同时回了话。
挂件心里堵着气,但面上完全不敢造次。
郑旦负手而立,沉默了片刻,愧疚道:“挂件的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禹锡啊,你看看哪些大人府中,有适龄孩童,给他找个伴读。再找几个玩伴。最好有女孩子。”
“是,殿下!”刘禹锡俯身。
郑旦又看向挂件,“以后爹爹也会多陪你,好吗?”
挂件乖乖巧巧点了点头。
纪管家嘿嘿笑道:“那老奴去给皇长孙准备院落。沈大人…”
“哦,沈大人暂时也不回,就不住行馆了。其他大雍官员先回去。都去安排吧。”郑旦摆了摆手。
“是,那老奴便安排在中殿后左侧独院,听雨轩?”
“嗯,你看着办。不要怠慢了沈尚书。”
“多谢殿下。”沈文渊俯身行礼。
由挂件引发的打人事件,浅浅落下了帷幕,郑旦深深拧了拧眉,不甚开心。
萧旭也不怎么好,这样便代表,和心爱的哥哥在一起的时间又被压缩了。
刘禹锡却另有打算。
无双则悄咪咪离开了东宫,生怕说错了话,郑旦又拿他出气。
一夜未眠,郑旦早朝都没上,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想着怎么做好一个父亲,怎么教育好一个孩子。
直至早间,倦意来袭,郑旦才浅浅进入梦乡。
还没睡上一个时辰,少傅便气冲冲前来,
于是郑旦又顶着惺忪的睡眼,听少傅滔滔不绝的控诉。
“太子殿下啊,皇长孙可比您当年顽劣多了,老臣可教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郑旦甚是冷静,“他都干了什么?”
少傅气的吹胡子瞪眼,
“皇长孙把皇子们的书都给烧了,说是腐朽之作。还把元素公主的头发钉在书桌上,说头发长见识短。不知道哪抓来的青蛙,每个书桌里放了一只,吓得皇子们哇哇大叫。最可气,差点把老臣给点了。”
说着,少傅举起了已经被烧黑的衣袖。骂骂咧咧,
“殿下,您可把皇长孙带回来吧,在国子监实在不妥。我怕是这一会儿,国子监都化为乌有了。”
郑旦又锁紧了眉,甚是无奈道:“纪管家,去把人带回来。国子监的损失,都由东宫赔偿。欺负了哪位皇子、公主、世子、郡主 ,准备些礼物,本宫亲自去宫中、府上赔礼道歉,擦屁股。”
“是。”纪管家也是无奈,不敢再多说,与少傅一同去了国子监。
…………
要说这楚家皇室,皇子的后代实在少的可怜,在国子监读书的就更少了。
二皇子谋逆,四皇子被罚,孩子不在国子监上学。
七皇子的孩子不知什么原因,也退了学。
其他几个还在国子监上学的世子、郡主,也是早已死去的王爷的孩子,站在角落中,如同尘埃,恐怕承章帝连是谁的孩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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