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吴凯困惑不已，「林导，你是说的那种古装武侠类型？」
他之前的《铁血飞沙》本想融合战争、武侠与情爱，却因未能妥善处理这些元素，显得杂乱无章，最终惨淡收场。
坦白而言，他对再次驾驭武侠电影并无十足把握。
至于受众反响……他亦不确定能否拿捏得当。
吴凯内心虽渴望超越林宇，但这毕竟是未来之事。
眼下的他已看清自我，决定做一个勤学好问之人。
哪怕对方年幼五载，但能者为师。
人家电影拍得比你好，自然该虚心求教。
于是吴凯深吸一口气，问道：「林导，在您拍摄电影时，都需要做哪些预备工作？拍摄现场又是如何调度的呢？」
林宇心头微怔。
这问题……倒真把他问住了。
回想前两部电影的拍摄过程，他究竟做了些什么？
林宇开始追溯记忆。
首部《华夏队长》。
彼时的自己似乎无所事事。
日日不是裹着军大衣在监视器后打盹，便是等待开饭时召集众人共享盒饭。
不，他也并非全然无为。
他指导过燕双鹰演技，实际上是让他如常生活般表现即可。
其余……确实未做太多。
至于《光影之间》亦是如此。
除了「教导」陈永仁和吉良吉影如何演绎「自身」，自己似乎并未涉足更多。
因此，林宇信心满满地说道：「只需随心所欲拍摄，电影自会成形。」
吴凯：「……」
他感到疲惫。
他感到挫败。
他感到林宇仍对他不够信任。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初来乍到，能一步登天成为电影导演，已足够满足。
会议将近尾声，刘芒询问道：「林导，那两部电影由我们负责，您是否已有新片筹备？」
「非也。」林宇面容凝重，「我需潜心作曲，咱家大小姐即将发行专辑踏入歌坛，我岂能不尽心？但人力有限，愈是追求完美无缺，愈难以得偿所愿，故而……」
「故而？」
「故而我暂且搁置导演之职。」
嗯，叶清婉不在，将这责任归咎于她无伤大雅！
林宇还需忙于他的「我的修真界」，哪有余暇兼顾导演之职。
刘芒扶了扶眼镜：「那电影主角你还得亲自出演，这可是叶大小姐亲点的。」
「剧本出炉再说。」林宇挥手一挥，「散会！」
……
《光影之间》落幕，叶大小姐轻挥玉手，为刘芒等人分配了宿舍。
那是位于横店影视城附近的一处豪华小区，公司每位员工皆享有一套独立住宅作为宿舍。
水电全免，无需租金。
此地距聂方等人的后期工作室步行仅五分钟，离方沐影视公司也仅十分钟脚程。
林宇亦申请一套，却被叶大小姐驳回。
他只能继续栖身公司二楼的卧室，与大小姐相邻而居。
吴凯与刘芒恰是对门，三室两厅，空间绰绰有余。
他对这安排颇为满意。
而当夜，他提着一捆啤酒拜访刘芒。
小茶几上，两人望着啤酒和几碟熟食，默然无语。
片刻，刘芒启开一瓶啤酒，为他俩斟满。
吴凯举杯，刘芒略作停顿，也举杯与之相碰。
随后二人一饮而尽。
大丈夫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杯下肚，旧日恩怨似应烟消云散。
怎料却是……
吴凯挑起话题：「刘……兄台，林导是否对我有所不满？」
刘芒斜眼瞥他：「你配吗？」
吴凯：「……」
若非有求于人，他此刻便要与刘芒上演一场「较量3.0」。
刘芒夹起一块猪头肉咀嚼道：「你之前不在公司不知情，其实老林心中哪里有你。」
他又饮尽一杯啤酒，眼神中透出几分感慨：「在我看来，老林是个心性高傲之人。别看他日常与人谈笑风生，看似毫无架子。实则在他眼中，旁人难入法眼。」
他，正是影视界内的一位风云人物。
他的剖析，确有几分道理蕴含其中。
任凭此人如何在林宇面前蹦跶，扬言要超越林宇，而林宇总是一副淡然以对，至多不过笑语几句，轻轻嘲弄一番。
昔日的吴凯，屡次挑动是非，甚至动用水军抹黑，林宇却似未尝有所触动。
如今那位徐匡复，林宇可有对其做出任何反击？
未曾有过。
甚至在与刘芒闲谈之际，林宇直言徐匡复乃其心中之偶像。
更有甚者，那在吴凯眼中权势遮天的前岳丈叶老爹。
此人实则声名显赫，于圈中地位超然，几乎无人不知且无人敢轻视。
但当刘芒提及此人时，林宇竟反问“何许人也”，显然并未将其放在心上。
自然，刘芒不知，林宇穿越至此不足一年，此世诸多人物皆为陌生。
更何况，林宇本无意涉足影视娱乐圈，何故与这些人物纠葛不清？
吴凯沉默片刻。
他曾以为，自己与林宇乃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即便是加入公司，自甘从底层做起，内心挑战林宇的念头却从未消失。
而今，刘芒告知他，林宇根本未曾将他置于眼底……
不止他一人，就连曾令他不敢违抗的叶老爹，林宇同样视若无物。
刘芒再次嚼起猪头肉，举杯啤酒一饮而尽，油腻的双手拍在吴凯肩上，留下了斑驳的油渍：“老林的世界，唯余天地。他所追寻的，是你我仅敢妄想的存在。”
吴凯眼角微抽，迅速啃完一只卤鸡爪，而后若无其事地在刘芒衣衫上一抹：“如此说来，林导并非针对我，那番言辞……难道竟是真的？”
未费吹灰之力，便执导出《华夏战神》与《光影交织》两部票房破十亿的大作？
闭目盲拍，影片即成热门？
难道……这一切均是事实？
“岂会有此等怪事，不过是老林谦逊之态罢了。”刘芒燃起一支烟，如老练舵手般剖析道，“拍摄《华夏战神》之时，你亦有相助，应知他所作的筹备罢？\"
吴凯颔首，接过刘芒递来的烟点燃：“自然知晓。给临时演员提供最优薪酬，道具皆选上乘，剧组人员车马接送、食宿无忧，乃至群演的盒饭，亦是极尽讲究。”
“此乃关键所在。”刘芒眼镜背后的目光透出一抹狡黠，“此举寓意深远，你可懂？这说明老林，是个追求极致之人。”
“追求极致之人？”
“没错。”刘芒进一步解释：“最佳道具不提，连群演的服装亦购最新款式。至于那盒饭，最优之选，薪酬亦是顶尖，群演岂能敷衍度日？剧组上下车接车送，包罗万象，如此行事，剧组之内可有人怠惰？意见不合之时，众人会否对老林阳奉阴违？”
说罢，刘芒起身洗净双手，又小心翼翼从保险柜中取来一叠纸，递予吴凯。
那正是林宇手绘的《光影交织》分镜脚本。
吴凯接来翻阅几页，目光中疑惑丛生：“这可是……《光影交织》的漫画版？”
“你这见识，真是白当导演了。”刘芒摆出一副经验老到的模样，“这是老林亲笔绘制的《光影交织》分镜稿。”
“啊？这便是分镜稿？！”吴凯愣怔。
这画稿上的视觉冲击力惊人，连贯性更是无懈可击。
他继续往后翻阅，眼前的分镜与他记忆中的《光影交织》分毫不差！
不，更准确地说，《光影交织》完全是照搬此分镜稿拍摄而成！
只要依此绘制的场景拍摄，任何业内摄影师团队皆能捕捉到《光影交织》的镜头神韵！
目睹吴凯不出所料地露出惊异之色，刘芒却不屑道：“区区如此便让你惊诧？再思量那些主演们。燕双鹰与陈永仁初涉演艺，吉良吉影此前不过是在战争片中饰演小配角，可有谁质疑过他们的演技？
燕双鹰现已担纲大型古装剧主演，陈永仁，一介新人，竟成了威尼斯电影节的影帝！吉良吉影志向高远，生怕接戏影响与林宇可能合作的机会，宁愿暂不接新戏，也要等待林宇的下一部作品。”
吐出一圈精致的烟雾，刘芒接着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陈永仁他们起初演技并不出众，但经老林稍加点拨，立即入戏，自此以后甚至鲜少重拍。
所有剧本皆出自他手，如今，你该明白老林的非凡之处了吧。”
林宇若不辉煌，实属无天理可言！
“林导……确实高明……”
吴凯心悦诚服。
刘芒双眼闪烁着羡慕与不甘：“因此我实在困惑，为何赐我仅仅一缕灵感，任我自撰剧本，而对你却是倾囊相授，全本奉上。”
吴凯轻叹一口气：“老胖，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无需如此。你我心知肚明，此乃师父之意，在于磨砺你之心性，亦是他认为……我不及你之处。”
一为手握成品，循规蹈矩；一为掌握灵光，任创意翱翔。林宇心中天平偏向何方，不言而喻。
“但此次，你必败无疑。”吴凯嘴角勾起那熟悉的挑衅微笑，“有林导之剧本在手，此番票房与口碑，定叫你望尘莫及！”
“荒谬！我所得之灵感，才是无上至宝！”刘芒啐了一口，“反倒是你，若连林前辈亲赐之剧本亦能拍得一塌糊涂，我劝你早日另寻他途为妙！”
“如此，不如一决高下。”吴凯满斟啤酒，“票房与口碑之上者，便为林导座下亚元，意下如何？”
忽而，他意识到了言辞之歧义，连忙补救：“自然，是指公司中导演排名第二人。”
刘芒举杯相碰：“比就比，谁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