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晨光微亮,天晴了。
江肆月还同以往般六点出门晨跑,七点准时回家。
不过这次姜家兄弟俩不再奇怪,反而替她准备好了早餐,在她走进餐厅时还与她打招呼。
“早啊小也。”姜明耀微笑着看她入坐,将手边那碗虾仁粥推到她面前。
“谢谢大哥。”江肆月嘴角噙笑,用调羹在碗里搅动着。
姜明夜屏退了餐厅的全部佣人,似是下定了很大决心,问:“江小姐,私底下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你也不必叫我们哥哥。”
“毕竟知道你比我们大那么多,还要称我们为哥哥,实在是怪怪的。”
江肆月眉梢轻挑,笑道:“当然可以,叫我阿月就好。”
姜明耀补充道:“江小姐也可以直接叫我们的名字。”
江肆月点点头,而后继续认真干饭。
今天只有上午一节早八和下午两点有课。
江肆月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下午放学回来洗个澡再换衣服。
主要下午那节专业课似乎要动颜料,液体飞溅指不定会弄脏衣服,到时候就麻烦了。
姜明耀和姜明夜照例要去公司,江肆月也正好出门。
临上车前,姜明耀问道:“江…阿月,中午回来吃饭吗?”
江肆月抿唇思考片刻,还是摇摇头:“不了,中午我打算去市中心逛逛。”
她虽这么说,想的其实是龙山院的那只小土豆。
姜明耀了然,便没再多说什么。
三个人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出了姜宅地库。
这边,江肆月刚到学校停稳车,就接到了周十晏的电话。
(有事?)她按下钥匙锁车,迈步向教学楼走去。
(阿月,早上课多吗?有样东西给你。)周十晏也刚到公司,此时正从电梯里出来。
(九点半之后有空,什么东西?)
(你来了就知道了。)他还故意卖了个关子。
(……在天越?)
(嗯,不过我一会儿还要开两个短会。你来了我没结束的话,就在办公室等我吧。)他话里藏着笑,江肆月听出来了。
(行,那先挂了,上课。)
(阿月,加油!)
江肆月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有事不能发vx?非得打电话?
还有,他那句阴阳怪气的加油是什么意思?找抽呢?
江肆月莫名烦闷起来。
“算了,懒得跟他计较。”她用手捏了捏眉心,将手机放回口袋,凭着大小姐的记忆继续寻找着上课的地方。
“换节课就换间教室,真麻烦。”才上不到两天课就换了四个教室的江首席不禁吐槽道。
进电梯上楼时,江肆月发现身边的同学似乎都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还与身旁的朋友小声嘀咕着什么。
当然,耳力很好的她全部听见了。
“你看啊,姜思也手上有戒指,难道传言是真的?”
“我就说假不了!前两天周少还特意来学校找她,举止那么亲密,姜思也后面还在教室打了徐昱泽和陶心蕊呢!”
“我姑妈的亲戚就在天越上班,我听她说周少和姜思也已经结婚了!他们内部早就知道了!”
“妈妈呀,我男神居然和她在一起了!算了,人家什么身份,在一起也正常……”
“商业联姻吧?周姜两家夫人的关系那么好,不联姻才奇怪呢。”
“唉,人生真正的分水岭果然是羊水!”
“……”
江肆月满脸黑线地站在角落,心道:这些小朋友怎么跟“零”部那群家伙一样,都这么喜欢八卦?
正巧电梯到达七楼,门开了。
议论声暂时停了。
江肆月随着人流一起下去,沿走廊找到教室,选了个周围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
她刚刚坐稳,耳畔就传来脚步声。
是一个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的人。
“徐少今天不和小蕊谈情说爱,跑来我旁边坐着是什么意思?”江肆月头也不抬地揶揄道。
徐昱泽见她不看自己,便大着胆子去抓她的手,巧言令色道:“小也,我很抱歉那天对你说那样的话,还帮着小蕊造谣污蔑你的清誉。”
“我本想昨天就找你道歉,可你没来,我也不好意思再去你家打扰你。”
“你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能不生我的气了吗?”
右手被他握住,江肆月不耐地蹙眉,冷声道:“姜家撤资,徐少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而且,就凭你,也配让我生气?”
话落,江肆月反手将徐昱泽抓她的那只手按在桌上,警告道:“还有,我不喜欢陌生人随便碰我。”
“如果你不想要这只手的话,可以试试。”
她的力气格外大,徐昱泽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再也装不下去地怒吼道:“姜思也!你干什么!”
他们这边的大动静很快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陶心蕊更是直接跑过来拽江肆月的手。
“姜思也!你放开昱泽!我们两家确实比不过你!但你也不能仗势欺人啊!”
“仗势欺人?”江肆月起身,松开徐昱泽,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住陶心蕊的脸,将她往身前一拽。
陶心蕊惊恐的眼神里满是泪水。
徐昱泽吓傻了,班上同学也看傻了,偌大的教室里所有人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
江肆月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缓缓道:“小蕊,今天天气不错。这么好的阳光,你以后还想看吗?”
陶心蕊死死瞪着她,声音颤抖道:“这么多人,你敢!”
“我怎么不敢?”她的声音温柔入耳,却宛如一把蕴藏千年寒意的利刃,听得人浑身战栗。
徐昱泽顿感不妙,刚要开口,上课铃响了。
铃声打断了江肆月的兴致。
她像扔垃圾一般甩开陶心蕊,重新坐下,淡定的仿佛刚才发生的事只是错觉。
众人回神,立马收回视线,连讨论都不敢,只敢在手机群里疯狂发言。
【天!吓死我了!姜思也是转性了吗?!】
【妈呀,这我都不敢告诉朋友,传开了她不得把我鲨了??】
【别说了,你们忘了前天视频的事了吗?搞不好就是他们豪门好朋友之间闹掰了!】
【他们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咱们惹不起躲得起,还是好好读我们的书吧!】
【阿弥陀佛!幸好我没惹过她!】
陶心蕊摔倒在地,徐昱泽连忙把她扶起来,带她走到一个离江肆月很远的位置坐下。
“我一定要杀了她!!”陶心蕊擦干眼泪,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徐昱泽本就因为姜家撤资的事被徐父迁怒,还罚了他半年零花钱而对江肆月怀恨在心。
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低头跟江肆月道歉,却被她那样对待,自负的他终于也忍无可忍:“小蕊,不急。”
“等找到合适的机会,绝不可能放过她!”
陶心蕊一脸委屈地看向徐昱泽:“昱泽哥哥,你真好~有你替我撑腰,我什么都不怕了!”
一声“哥哥”叫的徐昱泽心都化了,什么也顾不上,就一直哄着她。
姗姗来迟的老师不知道在她来之前这个教室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今天课上的同学们都异常安静。
明明温暖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也是凉飕飕的。
莫名的压力让她在九点半下课铃一响,就立马抱着书“逃”了。
老师一走,班上同学再也坐不住。
十秒钟不到,全班就只剩下江肆月一个人。
江肆月:“……”
她有这么吓人吗?
江肆月无奈地走出教室。
在等电梯还没下去的同学们见她走来,又立马以她为中心,在周围空出一个完整的圆。
江肆月更无奈了。
出了电梯,她便直奔校外停车位。
想着赶紧拿完东西,正好跟周十晏说一声,去看看土豆。
这个点路上人不多,江肆月难得体验了一把飙车的快感,十分钟不到就到达了天越楼下。
她刚进公司大门,大堂众员工就认出了她,纷纷与她问好。
江肆月一直保持着淡淡地微笑,以点头回应,恍惚间还有种回到“零”的错觉。
“夫人,您来了。”
江肆月看着面前的卫羽,对他的出现并不意外:“你们总裁还有多久结束?”
卫羽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江肆月没说话,跟着他往电梯口走,就听他解释道:“晏总还有不到半小时结束。”
“他猜测夫人应该快到了,便让我下来接您。”
两人乘坐专属电梯,江肆月问:“他要给我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卫羽摇摇头:“这个……晏总并没有透露。”
江肆月似笑非笑道:“还挺神秘。”
不一会儿,电梯就停在了顶楼。
江肆月轻车熟路地走进办公室坐下,卫羽则递给她一杯茶:“夫人,您先在此等候。”
“我得下去向晏总复命了。”
江肆月双手接过:“好,麻烦你了。”
“夫人客气。”卫羽微一颔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江肆月端着茶杯起身,边喝边在周十晏的办公室里参观。
她转悠到办公桌旁,随意打开一本文件。
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条款和金钱数额,看得她头都晕了。
“我这,应该不算偷窥商业机密吧?”
后知后觉的江首席赶忙把被她弄乱的文件整理好,装作无事发生。
正要伸手去拿放下的茶杯,余光却突然瞥见文件堆旁还有一本户口本。
江肆月神色一凛,拿起户口本翻开一看,是姜思也,也就是她自己的。
信息页的婚姻状态那栏,已经由未婚,变为了已婚。
而户口本下还压着一个已经装裱好的相框。
她默念着相框里白纸上的字,唇角渐渐弯曲。
“居然……真的和他结婚了。”
江肆月不自觉用拇指摩挲着相框边缘,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好。
这时,门外传来声响。
周十晏推门而入,江肆月回头,与他视线相接。
他迈开长腿,阔步走到江肆月身边,眉眼含笑道:“阿月,久等了。”
江肆月将相框举到胸前,一脸玩味地看着他:“周少爷,这个你是什么时候拿到的?”
周十晏见她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当然是昨天下午!”
江肆月扬眉,幽幽道:“那你拿到后怎么没告诉我?还是说,这就是你叫我来的原因?”
周十晏勾唇,从她手里拿过相框放下,牵起她往里间走:“我就知道瞒不过阿月。”
“你总不能叫我来,就为这点小事吧?”江肆月才不信。
周十晏顿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虽然他家阿月说得没错,他确实是有更重要的事才找她来。
但这到底是结婚证啊!怎么就是小事了!!
“阿月,我真的败给你了。”周十晏无奈地笑看她,语气满是宠溺。
江肆月不解地歪了一下头。
败得更彻底了。
两人走进密谈室,江肆月环顾四周:“这个房间,难道就是前两天你跟闻景见面的地方?”
周十晏轻笑道:“阿月真聪明。”
江肆月好奇道:“来这里干什么?”
只见周十晏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精致的手镯。
他握住江肆月的手腕,将手镯套了上去。
江肆月低头看着他的动作,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
“这是媒介?”
周十晏深邃的眼眸静静注视着她:“对,阿月可以试试。”
他话音刚落,江肆月周身气场骤变。
黑藤镯上的蓝宝石泛着幽光,江肆月右手掌中赫然出现一把长剑。
“幻化的东西竟然还有手感,不愧是科技改变生活。”江肆月掂量了一下手里的剑,还挺沉。
周十晏解释道:“这个蓝宝石里有上千种冷兵器程序,只不过兵器脱手离媒介超过五米就会消散。”
“所以,更适合近战。”
江肆月闻言,对着最远点的墙面就把长剑扔了出去。
果然,长剑在半道就变为虚影消失了。
“近战确实足够用了,”江肆月满意地摸了摸那颗蓝宝石,又问道,“能量产吗?”
周十晏摇头,认真道:“或许不行。”
“因为这颗蓝宝石是目前唯一出现的,可以作为实体化武器利用的物质。”
“所以阿月手上这个,是独一份。”
江肆月眉头微皱:“那这玩意不是谁抢到算谁的?”
周十晏一本正经道:“对呀!所以阿月可得保管好,不能随便乱摘乱放了!”
他后半句明显意有所指,江肆月简直要被他的语言艺术折服。
她好笑道:“我今天不是戴着呢吗?”
周十晏撇撇嘴,得寸进尺道:“那也不能就今天戴着,得天天戴着才好。”
江肆月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周十晏毫不犹豫道:“阿月,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