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洪汕看着那潜水钟直流口水，他当然看得出这种潜水钟有多么合适于深海作业。
不过这种装备的专业船很少用来挖金矿，道理很简单：
投资和收益不成正比。
你让每天上万薪酬的饱和潜水员下到两百米的海底只是为了淘金？
这种事传出去会被人笑掉大牙的。
这些饱和潜水员和潜水钟真正最大的作用是用来进行深海钻井作业使用的！
他们这些深潜员会在海底长期作业，辅助海面人员在海底建设完善海底钻井结构。
这种作业很危险，但也只有石油公司这种打一口井能赚几十年收益的黑色液体黄金玩家，才能有这种财力去雇请这些饱和潜水员。
只是飞翔者号实在太老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按照使用年限，早在新世纪初期，就应该拉到丑国海军靶场供军队实弹打靶去了。
没错，这种带有特殊技术的船只最终的归宿通常不是拆船场变成废铁重新回炉，而是直接被海军拿来做实弹攻击测试毁伤效能和验证船体结构设计。
不过当年正好有一个新法案出台，丑国的一些原国有资产，以及不再具有技术限制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售卖，正好当时民间的海底淘金热度正方兴未艾；
一个是民间市场有需求，一个是史密斯专员们又正愁咋个多捞点钱……
两边一拍即合，飞翔者号便拆掉了部分设备后流入民间。
而上面的这套饱和潜水设备因为实在太老旧，再加上新型的深水潜水钟也已经问世到第三、甚至第四代产品，这种老式装备就逐渐淘汰弃用，便直接卖了出来。
飞翔者号在转手后立刻进行了相应的改造，除了除了在上面加装超大功率的吸泥和淘洗设备外，还利用该船特有的活动尾架进行了改装，让深入海底的管路和自动翻泥机进行配合，源源不断的将海泥毫无阻滞的给送入船上的淘洗设备。
“boY，你对这东西很感兴趣呢？”
就在雷洪汕看的入神之时，身边传来的声音将他拉回到现实中来。
转头一看，道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自己的身边，而玛莎和奥布里还有布莱克正在船艉研究那个如同龙门吊的活动吊架，那玩意是专门用于吊挂无人、有人深潜器下水和回收的专用架，平时是收起高高立于船艉，一旦使用时就吊着设备向船艉外面放平，粗壮的钢梁能让它挂着几吨甚至几十吨的玩意如同孩子的玩具一样轻松简单。
这种粗壮的吊架通常只有这种经常吊装大型物体的船只才有，毕竟其它船只带一个这种东西既没啥鸟用，而且也增高了重心带来航行危险系数。
“不止是对这东西，这艘船我都喜欢，这么好的东西谁都喜欢啊。”
雷洪汕也不隐瞒自己对这艘专业船的喜欢，这艘船经过几次转手和改造，除了绝大部分和淘金无关的设备都已经拆除变卖掉了，那个潜水钟设备使用频率虽然不高，相关设备也有些老化，但依旧还能在百米左右的深度范围工作，甚至不淘金时，也能接到一些深海维修的订单，光这些订单的收入，就能养活这条船平时的保养和维护费用了。
除了船龄老了点，它真的是淘金圈里梦寐以求的梦中情船。。
对于雷洪汕对飞翔者号的夸赞老道根非常受用，他笑眯眯的说道：
“你们龙夏国有句话我很喜欢，欲善其事先利其器，要想在这个行业里有大发展，对于这种装备上的投资就绝对不要吝啬，这就是我能成功的两大秘诀之一。”
老道根毫不隐瞒的道出自己成功的秘诀之一，只是让道根有些有些意外，眼前的这个龙夏年轻人一点惊讶或者深以为然的那种表情都没有。
如果换成是几年前，雷洪汕刚还没出社会在学校时，他还真会奉为至理名言。
但是经过几年的社会毒打，他知道其实不管是西方人还是东方人，到了一定年岁，以及需要对外开始宣传自己打造人设时，就会精心的打造出一种可公开，看似很牛逼很有用，但其实没卵用的所谓秘籍。
就像某土豪说年轻人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先赚它一个亿。
还有某部黑社会电影中大佬给后辈年轻人传输的赚钱秘诀：1是钞票，2是钞票，3还是特么的钞票！
这些话语看似很牛逼属于发财名言，但真正仔细想想：
老子我特么的有一个小目标，有了123钞票秘诀，我特么的还需要什么秘诀啊！
见雷洪汕没有和普通年轻人那样被忽悠，老道根倒一点都没有气馁和不爽，反而有些赞许。
只是没想到，道根下一句，居然直接对雷洪汕提出了邀请：
“既然你那么喜欢这艘船，那有没有兴趣来这艘船上工作呢？”
“我？”
这句话确实让雷洪汕有些意外，他想不通为何眼前的老头会对自己抛出橄榄枝，但是随即他便摇摇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比较喜欢单干。”
如果是普通人，听到雷洪汕这句婉拒的话语就不会再说什么，可是老道根却接着说道：
“你是担心还是害怕，你会再次遇到老柯迪家族那样的事吗？”
“额？？”
这一句把雷洪汕给惊住了。
他在老柯迪手下当过临时探矿员签署的就是一个短期合同，而且从事情的开始到结束，自己就没以柯迪家正儿八经的探矿员身份在圈内露过脸，可以说知道这事的人真不多，但从老道根的话语中，他不仅知道自己的身份，而且甚至还知道后面自己受伤后，老柯迪家族后面发生的一些龃龉。
那些事……可都是只有内部人才能获得到的内情啊。
眼前的这个老头……
绝对不简单！
想到这，雷洪汕对这老头瞬间警惕了起来。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老柯迪是和我一起淘金的老搭档了，我们在一个矿坑里撒尿时，你父母可能都还在读小学呢！”
老头这话终于解开了谜底，原来这老头居然和老柯迪是老搭档了，怪不得他能知道后面的内情，估计八成就是老柯迪和他说的。
果然，老道根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上次喝酒时老伙计跟我说过你的事，他非常欣赏你在探矿时的那种敏锐和精准度，他甚至说，你是他见过最棒的探矿员，他手下所有的探矿员加一起的成功率和准确度，也没有你一个人高。”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
“其实他也有些无奈，但是你得理解他，有些时候，一个人并没有表面上的那样风光，背后牵扯的利益太多了，背后能施压和一些人的反对意见在左右着他的决策，即便是他不想这么干，但他必须要考虑身堵住其它人的嘴，别看老柯迪企业很风光，但真正老柯迪一家持有的股份，还不足30%。”
听到最后一句话雷洪汕这才明白为何老柯迪上次的事情中，为何表现出那样犹豫和纠结的作态了，在龙夏国有句话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而在丑国的商场里，这句话就是人在商界身不由己。
这也是西方企业的一个惯例通病，因为发达的商业资本运作模式下，企业要想迅速做大，就会考虑进行对外融资，特别是多轮融资风头，一步一步的稀释掉初创者手中的股份。
从某种程度上，这是对于一个企业快速发展的好事，不仅揉合了多种投资机构的资金，这些机构也会为了自己的投资更快收获回报而给这家新企业宣传造势，以及利用各方的人脉和利益网进行推广，能让该企业比吹气球还要快的速度迅速壮大起来。
看看那些巨硬、非死不可，邮管，水果等等这些企业，一个个在各领域都是巨无霸般的存在，但真正初创者们对这家公司持有的股份……
从之前的绝对控股，变成了可怜的不到一半，甚至有可能仅有一成或者不到一成。
但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初创者们越来越失去对自己企业的控制能力，他们必须要考虑投资伙伴的利益来做出一些牺牲和妥协，甚至不得不捏着鼻子，强忍着和自己理念相悖的无奈，修改发展方向来迎合。
而老柯迪上次可能是想出钱抢救自己，但是无奈整个企业的股东、董事会的成员们并不想出钱救自己，所以老柯迪才如此拧巴。
想到这雷洪汕突然很好奇，眼前的老道根能让玛琪来自己的地盘上进行科研调查，他的合作伙伴搭档，以及身后的投资大佬们没意见吗？
要知道其它单位企业可都是无一例外的拒绝了玛琪的申请呢。
对于雷洪汕的这个问题，老道根直接开口回答道：
“我和老柯迪不同，他的成功背后站着他家族和其它人的影子，但我只有我自己……以及很少的一部分其它人，至少……我能保留一半以上的股份，有着说一不二的最高权利。”
老道根没有直接回答雷洪汕最直接的数字，但也算是回答了这个问题，一半以上，那就是51%以上的股份，只有达到这个持有数字，那就意味着掌握了这家企业最大的话语权和决策权。
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是其它股东董事会成员再怎么不想让玛莎进来进行科考调查，只要老道根同意……
其它的人反对的声音就和放屁一样。
“怎么样，想不想来我这干，我和老柯迪最大的不同，就是我想做的事情就会毫无顾忌的往死里做，在我这，我说了算，我能给你最高的权限就是仅次于我的权限，要不要考虑一下？别着急拒绝，好好考虑考虑。”
说罢，老道根就离开了这里去找玛莎了，只留下雷洪汕一个人在海风中。
飞翔者号很大，但再大也有参观完的那一刻，半个多小时后，雷洪汕等人来到船上的会客室兼会议室，在这里老道根介绍了飞翔者号的摩根船长，以及其它人给大家认识。
道根是纯粹的淘金客，他除了海上的淘金产业自然还会有陆地上的产业，这种大船自然要有专门的船长来管理；而放在这里介绍船长主要是驾驶舱那里机密太多，不方便外人的进入，所以整艘船很多地方他都带着几人参观，唯独驾驶舱是没有去。
除了摩根船长外，现场还有另外一名中年精壮男子，这人在老道根的介绍下众人得知，他叫胡安，是这艘船的淘金管理者，也就是和乔纳森这样的职务一样，负责对整个海域的淘金事务进行管理。除了胡安，还有船上的其它一些负责人，算是对整艘船的管理团队做了一个介绍。
不过胡安的脸上明显有些焦虑，看来是有什么急事想赶紧汇报。
老道根胡安也很了解，一看就明白有事情，坐在座位上点上一根雪茄毫不在意的大手一挥：
“没事，有啥情况你就是直接说，这里虽然有外面过来的同行，但这不妨碍我们在这里有合法的淘金权，而且还有两位地质博士，说不定能帮助解决我们现在的麻烦。”
听到老道根这么说，让玛莎和奥布里有些忐忑，什么麻烦？
胡安见boSS这么说也不再藏着掖着，赶紧打开会议室的投影，将情况迅速的汇报出来。
原来这片海域不管是深度和海底情况确实很利于淘金船的作业，但是有一个情况却也是这里较为特殊的。
那就是这一带含有大量的海底岩石。
这些岩石很有意思，它不是以岩层形式出现的，而是和花岗岩一样，一大块一大块的散布在海底区域，但它们又不是花岗岩，硬度也就和普通页岩一样较为松脆，真要费点劲，它们就会层层破碎开来。
其他淘金船遇到后，通常只会吸掉上面的海泥或者碎石就直接过去了，对于这些石头它们是有心无力。
但是飞翔者号不同啊，它的海底翻泥机具有一定的破碎功能，虽说速度和效率不如新一代设备，可烂锤子好歹也是锤子，真要死磕起来，多花点时间，那些石头也只能败下阵来。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如果这些石头中间没有发现黄金，那么飞翔者号连多待一秒的想法都没有，可现在通过几次检测……
在这些岩石层中居然发现了黄金的存在，而且含量也不算低。
那么现在就有一个很棘手的选择性问题摆在了决策者的面前：
是本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宁可错杀三千废石，不能放过一斤黄金的态度，将这些岩石层中的黄金一网打尽？
还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这样，只把表层松软泥沙中的黄金挖走即可？
对于这个问题，老道根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吐出一口醇和香浓的雪茄烟气，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四位访客。
意思很明显。
几位，我这边遇到麻烦了，帮下忙喂！
对于老道根的麻烦，玛莎和奥布里确实有要帮忙解决的义务，毕竟他们是有求于人。
人情债要还的！
但雷洪汕就有些纳闷了，看我干啥？
我又不是你的员工，也不是你的合伙人，我特喵的就是知道哪里有黄金我也不告诉你，等你走后，采矿权失效后我自己过来打捞不香吗！！
玛莎和奥布里立刻对该海域的地质情况进行了分析，并请求拿一些岩石样品过来进行研究，有了老道根的授意，胡安也没犹豫，立刻让人送过来七八种遇到的岩石样品过来供两位博士勘验。
很快，玛莎他们就根据自己的专业知识，判断出这些岩石中的黄金是地球运动中的副产品，所含的黄金量有很大可能性是在岩层活动中挤压伴生上去的。
为了更好的解释这其中的过程，奥布里从会议室冰箱里取出一些冰块丢到杯子中，然后丢下一块方糖在里面摇晃着。
没用几下，这些冰块的表面便在晃动中沾上了些许掉落的糖粉。
“各位，根据这些岩层上的黄金含量，我们推测黄金多半只会出现在这些岩层的表层，属于地壳运动中摩擦中蹭上去的，内部含金量并不会太多甚至都没有。”
“不过这个只是一个推测，如果有条件的话，寻找几块发现黄金的岩石和没有发现黄金的岩石打几个深钻的样品探洞就清楚了，不过能证明这种情况也会出现另外一种地质现象，那就是如果我们把这些石头看似是液体中的这些冰块，那么它们相互挤压碰撞中表面沾上去的黄金，就说明应该有一大块黄金，或者是有一个高含金量的矿脉在附近。”
玛莎和奥布里给出的答案让道根和胡安眼睛一亮。
两人此前也是有这样的判断，但就是缺乏足够的理论证据来证明这种情况。
对于两位博士的解释不仅让道根和胡安眼睛一亮，就连旁边的布莱克也是心潮澎湃。
卧槽，博士就是博士，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只有雷洪汕对两人的推测结果没有表现出任何神情，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他甚至都能感受到地下那巨量黄金大概的位置，不过他却一点兴趣都没有。
因为以他现在的实力——压根没法开采！
就是把飞翔者号给他，甚至是全世界最牛逼、最先进的海底挖矿船给他，他也弄不出来。
因为这些黄金所处在的位置已经不合适现在的开采技术了。
这些黄金层在多年的地质活动中，早都逐渐沉降到地下深处，真要想挖出来，不仅要挖开上面厚厚的岩层，还要一路往下开掘地道，如同挖海底隧道一样往下掘进上百米才能达到边缘。
然后才能如同采煤那样，从岩层泥土中把它们给刨出来。
以现在人类的技术不是达不到做不到，而是这个过程所耗费的资金那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想想看，哪一条海底隧道的开挖成本，不都是以亿来计算成本的，属于是投入大产出大风险也大的项目了。
虽说下面的黄金也有足够大的量，但挖掘过程中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别忘了百令海这里可是两个大陆活动板块的挤压区，这里的地质活动频率和小日子的地震频率不相上下，一旦有啥大一点点的地质运动……
那后果不堪设想！
只有几处在挤压活动中，被挤出的边角料还有点意思。
虽然在形容上是使用了边角料这样的词汇，但是地质活动中的边角料那都不是个小数……
哪一块边角料，都特么的可以用吨来做单位的。
不过要想弄到这些边角料难度也不小，就飞翔者号的攫取能力也够呛。
所以雷洪汕也没打算发言，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求人情和还人情的是玛莎。
关咱屁事！
不过雷洪汕打算置身事外，可老道根没打算放过他：
“雷先生，请教一下你有什么建议呢？”
看到自家老板专门点名询问一个无名小卒让胡安很诧异，眼前的这个东方人他是一点都没有印象，在这个淘金圈里混的东方人也不少，混出点名堂有点名气的也有那么几个，可眼前的这个叫雷的家伙，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而自家老板居然用了建议这个词，意思就是让对方给出他的看法和建议，意见和建议两个词看似意思相近，可从定义上：
意见是针对某个问题或者事物表达个人的观点和看法，而建议是对问题的解决方案或者行动方案的提议。
甚至从目的和形式上也不同。
意见对问题解决或改进影响较小；可建议通常是趋于着重解决问题或者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甚至是提供具体、明确的行动指引。
胡安跟随自家老板多年，他甚至很熟悉老道根的强势风格，很少听到自家老板向一个外人去寻求建议。
不仅是胡安，现场的其它人也很好奇和惊讶，纷纷将目光落在了缩在后面不吭声的那个东方人。
本来不想多嘴的雷洪汕见状，无奈之下只能把身子从奥布里后面探出来，搓搓胡渣有些犹豫的说道：
“我就是一个淘金新人，哪有什么建议哦……”
即便到这个时候，雷洪汕也不想当出头鸟，给老头建议一点好处都没有，给个屁！
看到雷洪汕这样，胡安嘴角露出一抹轻笑。
算你小子识相。
只是道根还是没打算放过他，不依不饶的甚至抛出一个诱人的诱饵：
“如果……我在这里拿出一块海域做交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