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啸深看韦若兰一眼，眸光轻动。
是，留下来，明早既可以吃到陈茉莉煮的香辣米粉。
还可以避开室友们对他新衣服的刨根问底。
但他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当工作和生活的界限模糊，以后再想重新树起这两者之间的森严界限时，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吧。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呢？
林啸抬手，把韦若兰按进怀里，低哑道：“不了，我还是回去吧。”
韦若兰一愣。
心蓦地一紧。
心间被巨大的惊喜充斥着，她抬手，紧紧地抱住林啸的肩背。
但只有短短的一瞬间，林啸便放开了韦若兰。
“我先走了。”
韦若兰只觉心口陡然一空，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袭上心头。
但她又觉得很甜蜜，红着脸，娇羞道：“嗯。路上开车小心。速度慢点。”
林啸只嗯了声，便抬步走了。
走廊的尽头，陈茉莉吃惊地看着刚才的一幕，她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有种被人捏碎了心肝脾肺肾的感觉。
啊。
好痛。
她没想到，亲眼看到林先生和兰总亲热，她会如此难受。
她转身，悄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不让韦若兰发现。
林啸上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有个未接来电。
是上次给他发信息的那个陌生号码。
封柏然。
林啸想了想，把手机扔进储物槽，没再管它，启动车子，回江大。
密闭的空间里，林啸听着歌，专心开着车。
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在前挡风玻璃上。
雨势又急又猛。
林啸摁了雨刮器开关，扫清前方的视觉障碍。
晚上开车能见度低，再碰上下大雨，简直是要人命。
这时，巨大的手机铃声响起。
林啸瞥了一眼，是封柏然。
他心底一烦，抬手拒绝了来电。
可封柏然不依不饶，再次打了过来。
林啸只好摁了接听，听听看他到底要说什么。
他也不说话，只等着对方先开口。
封柏然的声音传来：“喂，林啸，你在干什么，怎么不接电话？”
林啸心底有气，直接开怼：“不接电话，自然是不方便接电话。
“我在开车，要是出车祸了，你全责！”
封柏然噤声了。
半晌才试探道：“那……你专心开车。晚点我再打给你。”
“有话就说。说重点。别扯那些没用的。”林啸低吼道。
他一想到封柏然就觉得心烦。
最好永不相见，老死不相往来。
封柏然大概也有些生气，他沉默了片刻，才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语气平淡道：
“下个月的16号，是我的生日。
“我想邀请你来参加，让其他的叔伯们见见你。”
林啸想也不想，“不去。”
他可不想做个听话的木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封柏然无奈叹气，“阿啸，你听我说，封家将来的产业总要有人继承，我百年后，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肯定要传给你的。”
林啸心思微微一动，听起来倒是有些诱人。
但是封柏然还正值年富力强的时期，春秋鼎盛，等他嗝屁，怎么也得三四十年，到时候他也老了，再接手封家产业，还有什么意思？
一根肉骨头吊他三四十年，让他伏低做小，听其派遣，以其为尊，他是傻了，才会给自己再找个骑在头上的爹！
于是他用混不吝的语气哂笑道：“别给我画大饼。给点实际的好处。”
封柏然气结。
好半晌，他才道：“你现在给人家当舔狗，一个小时收费十万元，我给你五十万，总行吧？”
林啸闻言，心中不喜，冷笑道：“一百万，不讲价。”
既看不起他，那就莫来挨老子。
封柏然更气了，默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行。”
不多时，林啸的手机便收到了11月16日的预约，时段是晚上八点到十二点。
他还收到一条封柏然发来的信息：【七点的时间被锁住了，预约不了，放出来。】
看得出来，语气有些不耐。
等红绿灯的时候，林啸快速回了他几个字：【改不了一点】
七点是纪然的时间。
他才懒得为了这么个不良父亲，去和纪然掰扯呢。
纪然本来就很敏感多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封柏然再次发来信息，语气更加愤怒：
【你难道要一屋子人等你一个人吗？他们会怎么看你？又会怎么看我？你想过没有？你好歹是江大的学生，怎么连这点人情世故也不懂？】
林啸没有理他，回到了学校，把车停在梧桐树下的侧方位停车库里。
他有些烦躁地打字回复：【你们可以不等。没人要你们等。别人怎么看，我管不着，也不想管。至于你的问题，你自己解决。你一把年纪了，难道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发完，林啸拿起手机和背包下了车。
他撑开伞，雨还很大，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
他快步走回宿舍。
和室友们打了个招呼。
伟爷正在码字，看见林啸穿的西装，不觉眼睛一亮。
他起身道：“阿啸，你这身西装是新买的吧？没见你穿过。很适合你，你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林啸情绪有些烦躁，没心情和伟爷掰扯，只淡淡应了几句，说是小姨给他买的，便脱了衣服去洗澡了。
睡了一觉，林啸感觉自己好多了。
上午十一点多的时候，白悠悠发来信息。
【学长，咱们一会儿小树林见吧？】
林啸心底微微一烦，不想被人围观的恐惧和顾忌掠过心头。
但他又一想，围观就围观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又不是第一回了。
如果白老爹不续费，再过一周，白学妹这边的单子就完成了。
于是他准时赴约了。
白悠悠一点儿也不知道林啸心中所思所想，她早早地等在小树林的入口处。
拿了一个猫罐头，在投喂橘猫。
听见脚步声响，扭头看来，笑得纯洁无瑕。
“学长，你来了！”
林啸点点头，笑道：“学妹，你又给橘猫加餐了？别的流浪猫估计要羡慕死它了。”
白悠悠站起身，笑道：“那就让它们羡慕好了。谁叫橘猫是咱俩一块儿发现的呢？”
林啸剑眉轻挑，抿唇淡笑，“学妹说得是。遇到咱俩，是橘猫的福分。”
“学长，咱们去那边走走吧。”
“嗯。”
“学长，牵。”白悠悠忽然伸出自己的左手，递到林啸面前，呆萌的声线里多了一丝柔媚。
林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