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大皇子回去后觉得自己着实吃了个闷亏。祁欢才凝神,可他已经在修行,若非祁欢偷袭,自己断然不会栽跟头,所以才又带着一众人约祁欢论武。
本是一对一的掐架,可祁欢楞是凭着三寸不烂舌给这人忽悠成了群殴。他没脸没皮地领着柳白和柏烨照着大皇子身上一顿拳头下去,祁尧整整两个月没能出宫门。
那几天吃饱喝足的祁欢就躺在永安王府三尺宽的围墙上晒冬日的暖阳,眯着眼喟叹道:“没有大皇子的日子真是寂寞如雪啊。”
那会儿柏烨躺在另一头,柳白靠在墙根儿底下看书。他们两个还太小,只心里希望这样的日子再长一点便好,祁欢口中的寂寞如雪实在难以体会。
祁欢只从指缝儿里望刺目灼人的阳光呢喃道:“一个人,是很孤独的。”
柏烨从那头轻踢了他一脚:“孤独你个头,当我和柳白是死人啊!”
祁欢头枕着手,再道:“从前听了一个笑话。有个男子和他朋友在陌生的地方迷失了,男子成了地方的君主,为了找到他朋友,他广下帖子,说时人若能对上自己对联的下一句便是他的贵人,有重赏。后来他后宫的一位妃子在帖子后跟了句‘符号看象限’。”
柏烨坐起来看他,疑惑道:“象限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随意说说。”他觉得有些索然无趣,于是从指缝中微眯着眼觑看了柏烨一会儿,道:“柏烨,不离州有最东边儿吗?”
“有啊!”柳白在墙根儿底下晃自己手上的书,答道:“上边儿说,不离州最东边儿是一片海,海里都是水,蓝湛湛的,听说可好看了。”
“那海的最东边儿呢?”祁欢趴在墙头问,柳白“唔”了一声:“上边儿没说,大抵还是海吧,殿下以为是什么?”
祁欢长叹一声歪头看墙根儿下抬头等自己答案的小人儿,他戏言道:“许是我们小柳白呢。”
“……明明殿下与我们一般大。”柳白合上书册,眸中无奈。柏烨坐墙头上就这么看祁欢,看他从指缝里望太阳,看他慵懒地想事情,他确乎看不懂这个人,头一次尝试了一种被人拒之门外的感觉。
“祁欢,你这么无聊的话,前阵子我听起赵亭阳他们传丞相府来了个吃人的小妖怪!这小妖怪长了有八只爪子,三个脑袋,可吓人了,被丞相请了高人关屋里呢,你想不想去看看!”柏烨明显想提起祁欢的兴致。
祁欢放下遮挡阳光的左手坐起身来意气道:“这么好玩儿的事干嘛不去?”
他们那天拖上不情不愿的柳白,遛出王府、走过长街,钻进丞相府的小门儿,攀上传言中锁小妖怪那清冷恬静的院墙。柳白和柏烨两人让祁欢踩上他们的肩膀,齐齐托他往里边儿看。祁欢从院墙那儿探出,只一眼,惊鸿一瞥,心头微动——
那小东西着白色云缎锦,手握一卷古简,腰配一只碧玉,轻推木窗,眼底清浅,冠玉面玲珑心,骨相剔透见琉璃,是谓君子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