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捋一捋啊……刚出生的孩子天窍没关，所以能够看到大人们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有些孩子小的时候盯着某个地方看……
何大能的脑袋飞快转着，掰扯着中间的逻辑，越想越觉得背后发凉。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
尼玛……此刻，何大能感觉自己背后好像有无数只虫子爬着，阵阵寒意就像是一只只小手摸着何大能的脊背。
回头？不回头？这是个问题！
何大能深吸了口气，再三思量之后，脑袋里面做出了一个答案。
不回！
尼玛不管这东西是不是奔着自己来的，何大能决定抵赖到底，尼玛老子就假装没看到，你能拿我怎样？他想起来以前蒋三金也说过，碰上脏东西，你就是假装没看到他，他也不会继续纠缠。
可是外面那东西似乎不这么想，何大能假装若无其事，浑身虽然已经紧绷得好像一根冰棍一样，愣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但是背后外面那东西好像已经有点儿没耐心了，何大能就听到背后响起了敲窗户的声音。
哐哐。
何大能咽了口唾沫，感觉喉结好像凝固了一样，艰难地把那口唾沫咽下去之后，何大能……哼起了歌……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
他也不管自己的声音里面带着哭腔，哆哆嗦嗦好像下一秒就快哭出来了一样，决定就这么不要脸下去了。
谁知，外面那东西竟然相当执着，又敲了两下，而且声音显然比刚才还要急促了一些。
这么连着敲了好几声，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急切，感觉好像恨不得要冲进来揪着何大能的耳朵让他看看自己似的。
催命符般的声音好像敲在何大能心头一般，终于把他给敲急了！
何大能猛地转头看向窗外！
“你要不要点儿脸！没看出来我不想搭理你么！”
话音未落，何大能就和外面的一双眼睛对视在了一起。
只见那是一双昏黄的眼睛，看起来好像跳棋里面的玻璃球儿，而且是那种玩了很多年，上面已经沾满了污渍的玻璃球儿，浑浊得看不清楚瞳仁。
何大能被那眼睛吓了一跳，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露出了个谄媚的笑容。
对不住，刚才是我口气不善。
何大能盯着那双眼睛，都犹豫着自己要不要道个歉——光是看着这双眼睛，就知道大爷这鬼龄不一般，老鬼了，尊老爱幼，说的就是这了。
这老头儿的眼球虽然昏黄浑浊，但是目光如炬，何大能还是第一次见到闹鬼闹得这么理直气壮的，感觉自己要是不配合着露出点儿惊恐的表情实在有点对不起他。
就在何大能内心纠结的时候，老头儿猛地上前一步，整张脸都贴到了车窗上，眼睛恨不得要瞪进车窗里面似的！
何大能下意识地推了一下，随即就做出了防御的姿势，虽然隔着一层窗户，但是……但是……
但是！
何大能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盯着那窗户，突然就乐了！
好家伙，虚惊一场！何大能盯着那窗户，看到窗户上面的哈气，脑门儿上顿时亮起来了一个灯泡！
合着不是鬼，是人啊！
毕竟，没听说过鬼还有哈气的，众所周知，鬼第一是没有脚步声，第二没有影子，第三没有呼吸！
“我说，大爷！”何大能这会儿感觉浑身都疲软下来，也是刚才太紧张了，这会儿一下松了劲儿，他看着窗外的老头儿，还有点儿埋怨，“您别这么一惊一乍地吓唬人好吗！”
大爷没理会何大能，还是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车窗里面，他的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看起来感觉好像眼球都快要瞪出来了似的。
何大能拍着心口顺气，心说也不怪那孩子，要是自己突然看到这么一张脸，肯定也会觉得奇怪。
可是，何大能摆摆手，大爷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又猛地一使劲儿拍向了车窗。
这下何大能就有点儿怒了，瞪着眼睛看着老头儿。
“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没完没了了？”
看着老头儿虽然长相有点儿狰狞，不过看起来穿着打扮干干净净，不像是精神有问题的样子。
就在何大能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看到老头儿的嘴唇蠕动，好像在说什么，何大能犹豫一下，凑了上去。
见到何大能凑过来，老头儿立马也将嘴贴了上去，感觉老头儿在外面喊着的动静好像大了一点儿，不过隔着窗户，何大能什么都听不到，只是看着老头儿的口型不停动着，仿佛在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
“那个……老太太……”
何大能辨识着老头儿的口型，他听蒋三金说，将来还要教他们看唇语，因为有时候见鬼不是直接见的，比如有些时候是隔着镜子，有些时候是通过水面，所以要看口型来分辨他们在说什么，据蒋三金说，他已经把唇语学了个出神入化，达到了光是用唇语就能跟鬼骂街的程度！
此时何大能一点点辨别着老头儿的话，结结巴巴倒是连了个大概。
里面那个老太太，是我老伴儿……
何大能噗嗤乐了。
大爷，您是害怕我对大妈做什么吗？这火候儿有点儿太老，我这牙口儿有心无力，想吃嫩草就怕嚼不动啊！
不过看着大爷急切的样子，何大能的眼珠儿一转，这是大妈想要离家出走，老头儿来拦着了？
何大能发现大爷脑门儿上的汗都下来了，不由得也跟着有点儿紧张起来，盯着老头儿的嘴型。
“她不该……在这儿……”
哦，何大能觉得可能真是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大妈跑了，大爷慌了。
但是这话你跟我说没用啊，何大能转身想要去喊那大妈，谁知老头儿开始拼命用力敲窗户，似乎是在拦着何大能。
一时间，何大能满头雾水，被老头儿这举动弄得有点儿莫名其妙，心里也有点儿烦躁了，他懒得再搭理老头儿，一转身，想去招呼那大妈。
谁知何大能刚侧过脸来，就看到大妈那张涂了不知道多少粉底的脸已经贴在了他的脸上，大妈的嘴角还咧着，似乎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何大能吓得连忙往旁边闪开了一点儿，谁知一只手立马拦住了何大能，将他揽过来，这回是结结实实地跟大妈的脸贴在一起了。
“他是想告诉你，”大妈嘿嘿笑着，虽然是对何大能说话，但是眼睛却是看向窗外，何大能感觉大妈的眼神有点儿洋洋得意，挑衅一般看着大爷，同时，对着何大能一字一顿道：“让你快点跑，因为，我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