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肉体的折磨我更加害怕来自精神的摧毁。
古宅的风带着一股血腥气，白墨痛苦的哀嚎还在耳边回响，即使他的肉体没有任何异样，但那被强加的能力几乎一瞬间把他的压碎了烧毁了。
时宸看向那跪在地下几乎晕死的白墨毫无办法只能求助般看向沈倦意，可只换来摇头的无能为力。
电梯缓慢下降，回到了一层大厅，时宸看向大厅，地狱般的画面让他眼前发晕。
‘先生。’
十字站在电梯口对面，像是等了许久。
原本半昏死的白墨像是知道痛苦马上就要结束了，缓缓抬头看向大厅中的男人，时宸也终于看到了白墨低着的头。
原本清秀的脸颊夹杂着兽化的毛发，像是得了怪病的人。
雪白的毛发沾着鲜血，浅蓝色的眼睛已经快要失去聚焦，迷迷糊糊中，他还不忘把双手中的鲜血高高捧起。
沈倦意扯住白墨的后颈衣服，像是扯住了一只奄奄一息的猫一般。
‘走吧。’
沈倦意看向还在发愣的时宸提醒道。
‘啊，好。’
匆匆走出电梯，看向周围那完全不一样的环境，时宸的冷汗冒出。
如果这是人间，那地狱是什么？
血腥味冲到鼻子，让人感到无比恶心。
沈倦意走的很快十字则没有行动站在原地，时宸跟着沈倦意走到身旁。
十字半蹲下看向那血液，把原先那根受伤的手指放了进去。
血液像是被海绵吸走，十字皱着眉头看着逐渐清醒的白墨。
‘你辛苦了。’时宸听到十字这样说道，只是那声音中藏着一丝颤抖，像是在忍耐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血液被吸干周围的环境也变得不一样，逐渐熟悉的样子出现，仿佛刚才那地狱一般的景观只是时宸的错觉一样。
血色地狱恢复原样只是看过那真实面貌的时宸实在接受不了，这两天经历的事情比他半辈子经历的都要多。
‘这就是十字的能力，回溯时间。’
沈倦意看着时宸发白的脸颊为他解释着。
‘如果要是不这样做，他们就会被送到刚才的地方。’
鸣冤。是沈倦意说过的地方。
把灵魂碎片聚集起来的地方。
沈倦意还说，比起虚空那地方，还不如让他来这里。
时宸本来觉得很有道理，可看完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时，他沉默了。
这比地狱还要煎熬和痛苦。
不论是身旁的人传来的尖叫和哀嚎，还是白墨的苦痛都让时宸感到后背发凉。
被忘记，就会这样吗？
碎片化，就像是他的名字，把一个人像是放到了绞肉机里一般，最后把所有碎片混在一起。
脱胎换骨，刨骨剔筋。
时宸看到了之前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刚才正在地下哀嚎着。
十指卡进了拇指地板，血液顺着指尖流下，双眼充血的瞪着自己，像是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只是看着。
那眼睛，像是爸爸的眼睛。
时宸想起了他的爸爸。
死于车祸。
时宸的爸爸妈妈那天请假回家，因为他的生日。
4曰4日。
时宸永远忘不了那天。
刚上初中的时宸看向那被白床单遮住的父母。
那通电话打给了走向回家路上的时宸。
他忘了那天他是怎么跑去医院的。
也忘了当时医生和护士的安抚。
他只是重复着一句话。
‘真的是他们吗？’
时宸看向警察，警察摇摇头。
白单子被掀起来，时宸看到了他爸爸的脸。
脸部的伤痕不是很多，只是一些白色的东西溅了上去。
‘是奶油。’
时宸回头看向医生和护士。
‘他们买的蛋糕被压到了脸上。。’
啊。
生日蛋糕。
我的生日。
如果可以尝尝，那味道一定很好。
时宸的眼泪流下，无声无息的流着眼泪。
‘妈，爸。’
时宸回头继续扯着白单子，也知道了为什么两人要在一张大床上了。
是周围的一辆货车，转弯不及时，几十吨的重物直接压了上去。
时宸被吓到瘫软，看着原本貌美如花的女人被压成一滩烂泥，时宸终于撑不住了。
要是没有身旁警察和医生的阻拦，他大概就扑上去了。
两人的单子被扯下，整间房的人都看到了两人。
时宸的爸爸妈妈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碎渣的骨头刺出身体，白色的液体和粉色的肉块合二为一。
时宸看着他爸爸的眼睛，像是在埋怨为什么自己和妻子一定要今天死，也像是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从公司请假回家给时宸过生日。
一瞬间，时宸像是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样子。
无助，害怕，不安。
还有。
痛苦。
无法呼吸一般的感觉。
塞到了时宸的喉咙里，无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