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秦,勇冠城,将军府。
夜晚,仰望着夜空,西北的天空远比南方的天空更加辽阔,星光灿烂,一道银河。
独自站在屋外走廊里,仰望着星空,白奉先此时心里很乱。
那日在西凉草原上战斗厮杀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徘徊不去,从一开始作出决定,冲下山坡,与那支高举苍鹰战旗的西秦骑兵汇合,再到一起与西凉骑兵战斗。在这过程中,他有好几次帮那中年将领挡下冷枪暗箭,每次想到这里,白奉先都会面目扭曲,说不清是狰狞还是懊恼。那位中年将领说白奉先是他的救命恩人,确实如此,白奉先本就是为救人而去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单纯的是想救人,并没有想到那人会是什么身份。而如今知道了那人的身份,白奉先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是对还是错。
“哟!这就是义父新认下的小五吗?”
白奉先微微侧目,看见两名男子顺着走廊朝自己过来,一个一身黑衣,身子笔直如枪,步履稳健,面色刚毅;一个穿着紫色华服,身形跳脱,一脸嬉笑。
而刚刚说话的,便是那位身穿紫色华服的男子。
二人来到白奉先身边,均是在上下打量着白奉先。一个面露冷笑,一个表情玩味。
“小五,快,叫四哥!”紫衣男子语言打趣。
白奉先嘴角微抽,对于紫衣男子的话语,虽然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疑惑。这里可不是江湖,自己不能随心意办事。更何况,白奉先认出了那黑衣男子的容貌。
白奉先拱手躬身行礼,“猛虎军团,十千牛,十标标长白奉先拜见张将军!”
张将军,勇冠城主将,十万天狼布甲的主帅,张饕。
见到白奉先行礼,张饕的冷笑转为微笑,伸出手轻轻一抬,算是只接了白奉先半个礼节。
倒是一旁的紫衣男子,直接拍开了张饕的手,双手将白奉先扶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张饕,语气不善的说道,“张将军,好大的排面,你的级别可还受不得‘五子太保’的行礼。”
‘五子太保’?白奉先心中打上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紫衣男子看着被气得一脸愤恨模样的张饕,反而是一脸鄙夷与嫌弃。“行了,你把我带过来也算完成任务了,一边待着去吧,我要和小五说几句话,你不方便听的。”
“哼!”张饕一声冷哼,什么话也没说,甩了甩袖子,径直走到不远处,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定在离那二人十几步之遥的地方。
“哼~死人脸,”紫衣男子冲着张饕的嘀咕了一句,然后转过身来,笑眼眯眯的看着白奉先,“小五,快,叫声四哥。”
白奉先眉头紧蹙,细细打量此人。粉白脸,柳叶眉,桃花眼。一张白净粉嫩的脸,没有男子的刚毅之风,倒是有着很重的脂粉气。对于这样的一个男子,白奉先有点避之不及。
双手抱拳,白奉先朗声道,“不知这位大人有何贵干?”
那紫衣男子见到白奉先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先是一愣,随即便是掩嘴嬉笑,“小五,你这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有趣?!说我有趣?
白奉先握拳更紧,原本就有些心烦气躁的他,此时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
而就在白奉先即将爆发的时候,那人伸出手搭在白奉先的双手上。皮肤洁白如玉,五指纤细如锥。
“小五,刚见面就和四哥动怒可不好哦~”
白奉先突然心中大惊,那只手搭在自己手上后,瞬间一股澎湃的内力闯进自己体内。面前的这白面紫衣,不男不女的家伙是个高手,至少是逍遥境,武力不在自己之下。白奉先心中暗暗不爽,运起体内劲力,先是将那人冲入自己体内的那股劲力化解掉,然后反过来将自己的劲力通过接触的手传到那人体内。
看到那不男不女的怪胎一脸错愕的表情,白奉先忍不住暗自冷笑。比拼武力,自己还真没怕过谁。
被白奉先反攻了个措手不及,先是有些震惊,但随即脸上笑容更甚,原本盯牢着白奉先的目光竟流露出强烈的新奇与欲望~
“小五,没想到你还是个高手啊!!逍遥境?”
“哼~彼此彼此!”
“呵呵呵~”那人收回手掩面轻笑,美目流转,双目含情,“怎么着,比试比试?”
对于此人如此的表情与动作,白奉先忍不住心中作呕,早就按耐不住的烦躁与怒火被这句话彻底点燃,“好啊!好久没有疏松筋骨,那就比试比试。”白奉先后撤一步,简单摆开了一个身架。
听了白奉先的回答,见其已经摆开了架势,这位神秘来客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的看着白奉先。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一触即发。
白奉先双手成掌,周身运转内力,浓烈的杀气从白奉先身上散发出来,衣衫无风自动。战场谋略他不擅长,可这江湖厮杀他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可就在白奉先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却看到对面那人嘴角上扬,面露讥笑,然后就是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杀气和罡劲。白奉先咬紧牙关,站稳脚跟,运转全身劲力抵抗冲击。此人武力远超于自己,绝对不只是逍遥境……
这股杀气和罡劲来得突然,去的飞快。几乎只是一瞬的事,却给白奉先留下了一额头的冷汗。
“哼哼~”那人再次发出一阵轻笑,只不过这次笑声里讥笑意味更加明显。听在白奉先耳里,如同针扎刀刺一般。
“你为何突然收手了?!来啊~让我们痛痛快快打一场!!”白奉先有些情绪失控,从小到大,他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好了~好了~”那人冲白奉先摆了摆手,脸上的讥笑也转为微笑,“小五,兄弟之间开个玩笑,你要是认真你就输了哦!”
白奉先表情狰狞,双手握紧拳头,却无法出手,“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声音几乎是从白奉先牙缝中挤出来的。
“我叫温问情,”那人如实回答着白奉先的问题,“别人都叫我俏寡妇,不过我很不喜欢这个称号,所以不想断胳膊断腿,你还是不要这么叫我,你可以叫我四哥。”
???
白奉先一脸疑惑,此时他已经感觉不到对方的任何一丝杀气和武力气息。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不男不女的普通人。
温问情?这个名字白奉先已经牢牢记住。
“诺,这个给你,”说着温问情扔给白奉先一物。
白奉先下意识的接住,看到手里的东西,白奉先表情变得更加怪异。伸手从怀中掏出草原上那中年将军最后扔给自己的黑色玉牌,左右两只手此时拿着的是两块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玉牌。唯一不同的是,左手上的刻着一个‘四’字,右手上的刻着一个‘五’字。
‘四’字的是温问情扔给自己的,
‘五’字的是那中年将军扔给自己的。
看到白奉先将两块玉牌拿在手里,温问情笑容更盛,昂着头,背着手,绕着白奉先走了一圈,全是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白奉先仔细打量了一遍。最终站定在白奉先面前,温问情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我对于义父让我来接待你这个他在草原上随便就认下的弟弟,我多少还有点怨言和不情愿。”温问情伸出手拍了拍白奉先的肩头,“不过看在你长的这么俊俏,功夫还不错的份上,我就勉强接受你了。”
白奉先将玉牌举起,“这个牌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温问情将那块‘四’字玉牌拿了回来,“嗯~怎么给你解释呢,这个本来应该是义父和你说的。既然义父没告诉你,又让我来接待,那就由我告诉你好了。”温问情将玉牌收回自己怀里,继续说道,“这个玉牌可是个宝贝,是取自昆仑墨玉,值不少钱呢。你可得收好了,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能养你一辈子。”
白奉先眉头微蹙,这个家伙没说一点有用的话。
“我要问的是,它代表什么意思!”
“哦,这个样子啊~”温问情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这玉牌一共有五块,分别刻着一到五,历来西秦王在任期间,都会挑选五名最为优秀的年轻人,将玉牌给他们,认其做为义子。”
“你说什么?收为义子?!”白奉先一脸震惊的看着温问情。
看到白奉先的模样,温问情有些意外,“你这个样子是震惊不假,可是开心还是伤心,我可有点看不出来了。”
“他真的是西秦王,赢烈?”
温问情耸了耸肩,“不然呢,”温问情扭过头用下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张饕,“你以为谁都值得那位率军出迎!不过你以后可不能随意直呼义父名讳,这也就是我,换坐其他三个,恐怕现在都要和你拔剑相向了。”
得到了确切的答案,白奉先将手中的玉牌举到面前,“我救了他,他收了我做义子!”
“估计也不全是因为你救了他,他一定是在你身上发现了什么闪光点。”
白奉先将玉牌紧紧握在手心里,深深呼吸一口,将内心的波动强压下去,随后沉声问道,“我现在能去见他吗?”
“你这个反应才对嘛,”温问情狡黠一笑,“你刚才的表现我还以为你和义父有什么仇呢。”
听了此话,白奉先心头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