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知何处的山洞内部，漆黑一片的洞顶，怪石嶙峋，散发出异样的光芒，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坚硬的岩石，在微弱的光线中呈现出险峻的阴影，仿佛黑暗中蛰伏的巨兽。
然而，在这冰冷而荒芜的山洞深处，却隐藏着一片神秘的世界。岩壁上刻画着一幅古老的岩画，在微微发着光。其实说是岩画并不准确，因为那更像一个慢慢延伸下去的关系图。
由最初的创世神明开始向后分为了三类，分别刻画着祈祷的神明，跪地的人族和躲在暗处的魂灵，人族向后又分成了三股势力，举起画笔的冯家，驾驭兽群的莫家，掌握情报的韩家。
而此刻，所有关于莫家的区域都暗淡下去，似乎正在消失。
但岩画并没有因为这个小小的插曲而出错，它仍然在延伸，上三家后是分支更多的下五家，自此，人族势力已定。
——
一个阴暗的地下室里，充满了潮湿和腐朽的气息。铁链和铁制的门锁在寂静中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狭窄的窗户透过一丝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满是灰尘的地板。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梵格缓步走下地下室，在墙边摸索着打开了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整个地下室。
这个地下室并不是冯家常用的，藏在里面的都是些不能见人的东西，角落堆放着巨大的木箱，上面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在地下室中心区域摆放着一个蒙着白布的巨物。
梵格走上前，用力扯下布缦，灰尘扑簌簌的落下，露出里面被保存完好的玉雕。
玉石被雕刻成一个悲悯世人的神女，她的眼神充满慈悲，宛如明镜洞察世间一切。
玉雕清澈透明，在精心打磨的表面下，隐藏着鲜为人知的神秘质地。这种质地使得这块玉焕发出璀璨的光芒，仿佛拥有了生命力。
令人惊叹的是她背后的羽翼，完全摆脱了玉石的坚硬，在灯光的照射下如真正的羽毛般柔软透亮，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唯一不足的是，身后的翅膀似乎有些残缺，比起左边的四只，右边只剩下三个。
梵格伸手抚摸玉雕，玉的触感温润细腻，就像抚摸婴儿的肌肤，给人一种宁静与舒适的感觉，那种均匀而致密的触感仿佛能渗透到人的心灵深处。
\"你是要醒了吗？\"梵格看着神女的脸，凑近甚至可以看到她眼角的一颗小痣，\"灵江的事情，难道……和神界有关？\"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梵格又在地下室待了一会儿，似乎是确保了玉雕不会有异样，才慢慢转身离开。
关门前，梵格透过门缝看向重新昏暗下去的房间，窗外射进来的月光不偏不倚的落在玉雕身上，似乎真的让那个神圣的少女活了过来。
此时，槐安中学礼堂内的一个角落。
瑟瑟发抖的鬼孩被莫宿用手指戳来戳去，溅起乌黑色的血液。
\"你们在干嘛？\"几人身后传来尚貂乐的声音。
\"我们在擦地板。\"韩喻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站位，把莫宿和冯晓泉之间的空隙挡的严严实实，确保尚貂乐看不到一点里面的情形。
尚貂乐探头似乎想要看清里面的状况，几次都被韩喻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眉头越皱越紧，\"擦地板需要这么多人吗？\"
白素情看到尚貂乐还有些犯怵，但还是踢了踢差点滚出包围圈的肉瘤，认真的点点头：\"因为我们没有事情做，只能集体擦地板了。\"
肉瘤似乎和尚貂乐有着什么联系，这时张大了嘴想要尖叫，还没发出声音就被莫宿一把捏住了脑袋。
\"不要说话了，不然捏爆你。\"莫宿凑近肉瘤低声威胁着。
尚貂乐总感觉不太对劲，但还是迟疑的点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们没事做，那就帮我去综合教学楼那边找一下老师吧，庆典快要开始了，没有老师可不行。\"
\"我去吧。\"冯晓泉第一个站起来，表现非常积极。
韩喻还在一边玩他的宝贝扇子，闻言也笑着举手，道：\"我陪翠花一起吧。\"
尚貂乐嘴角抽了抽，面部微微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去吧，早去早回。\"
冯晓泉和韩喻前后走出了礼堂，阳光透过树叶，一片片金黄色的斑点在空气中跳跃。
\"十一点半。\"冯晓泉目视前方，观察着空无一人的校园。
韩喻随意的转动着扇子，看向远处的综合楼。
过了很久，韩喻才微微偏头看向冯晓泉，\"你猜到怎么出去了吗？\"
冯晓泉没有回答，手指轻轻敲击掌心。
两人走到综合楼前，才发现这里站着一个中年男人，那人有些秃顶，但剩下的头发却依旧乌黑发亮，他的脸庞宽阔，线条分明，此时正看着综合楼前的花圃发呆。
\"……老师？\"冯晓泉试探着喊道。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缓缓抬头，看到冯晓泉二人的时候露出了慈祥的笑，\"怎么了？\"
韩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了，在尚貂乐的话里面，她点明了要去综合楼这边找老师，可既没有说是综合楼外还是综合楼里，也没有说要找的老师是男是女。
韩喻想起离开时尚貂乐目送他们时的表情，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学生会主席可能根本就没想他们回去。
韩喻斟酌了一下语言，对面前慈祥的中年人说：\"是尚学姐让我们过来的。\"
\"尚学姐？\"男子微微仰头，似乎在思考，\"哦——乐乐啊，应该是让你们去找小刘吧，她在教务处。\"
冯晓泉手指用力揉搓了一下，大脑飞速处理着现在拥有的所有信息。
看来尚貂乐确实就是乐乐，最初的那张照片也是她，那另一个人是谁……？
冯晓泉想起尚貂乐见到他们说的第一句话，为什么对于女生宿舍里面有男生，她的第一反应是男朋友？
涂抹了那个人的脸，却保留了字吗。
还有那个发育不完全的婴儿，一直被提及的老师……
所有零散的信息无法被串联起来，但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某些微弱的联系。
\"先进去。\"韩喻打断了冯晓泉的思路，轻轻推了她一把，\"里面应该有答案。\"
综合楼内部是简约而干净的，大厅的两旁陈列着学校的历史沿革、知名校友等信息，走廊宽敞明亮，连接到各个教室和实验室。
一进到里面，综合楼的大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外面传来\"已关锁\"的机械音，冯晓泉迅速回头，失去光源的大厅瞬间陷入了黑暗。
韩喻伸手按下了身旁的按钮，预期的白炽灯没有亮起，而是充斥了红色的光。
在红光下的大厅变得诡异，但冯晓泉敏锐的发现有一条极亮眼的红线顺着墙壁向未知的地方拐去，似乎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看这个。\"韩喻拍了拍冯晓泉的肩膀，把她的视线引向一旁的公告栏，里面贴着一个破损的黄纸，上面鲜红的字体相当引人注目。
——救救我！救救我！！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字似乎在流动。
耳畔传来一阵小孩的嬉笑声，欢乐的唱着歌谣。
一个小孩夭折，两个小孩跳，三个小孩喝饱了水四个小孩叫，嘻嘻嘻……
韩喻感觉肩膀一沉，耳边清澈的响起孩童稚嫩的声音。
\"哥哥，我看到你了~\"
\"跑！\"冯晓泉连忙抓住韩喻的手，向着红线指引的方向跑去，汗水从她的额头滑落，两人的呼吸在静寂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
恐怖的童谣响彻整个楼房，在两人跑过拐角的瞬间，一双湿润冰凉的手拉住了他们，将他们带进最近的一间屋子。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屋外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整个空间陷入了死寂。只有还未平息的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泛着一丝丝潮湿的味道。
\"你们……是尚学姐派来的吗？\"一个怯懦的女声响起，那是把他们拉进来的人。
冯晓泉点点头，不动声色的把手抽离了她的掌控。
韩喻扫了一眼房间，发现这里都是些女学生，她们长相各异，但相同的是她们都浑身湿润，黑色的头发贴着脸颊，往下一点点淌着水。
韩喻目光沉了沉，开口时语气带着疑惑：\"你们怎么都在这里？不用参加庆典吗？\"
听到庆典两个字，女孩们惊恐地向后缩了缩，抿着唇不说话。
\"……庆典\"过了很久，最初说话的那个女孩开口了，\"我们不用参加庆典了。\"
女孩抬头用涣散的眼瞳盯着韩喻。
\"我们是庆典后的女孩。\"
冯晓泉瞳孔微微放大，零散的信息似乎终于被串联起来了。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薄唇颤抖着，眼神流露出悲伤。
\"……韩喻\"冯晓泉难过的看向站在一旁的人，\"我好像知道答案了。\"
韩喻叹了口气，感觉心口像是压住了一块棉花，沉闷闷的。
冯晓泉似乎还想挣扎一下，垂下眼问：\"尚学姐，谈恋爱了吗？\"
那些女孩沉默着，只是看着两人，缓缓眨动眼睛。
有时候沉默比语言更能说明真相。
\"你们要出去吗？\"女孩看见冯晓泉转身，有些着急的拉住了她的衣角，她好像发现冯晓泉不喜欢被她拉手了。
\"外面很危险的……留在这里吧，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是啊，只要留在这里，外面的鬼婴就会保护这里的所有人，刚才发动攻击，也不过是因为韩喻是男的而已。
冯晓泉木然的看着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心里想着。
这是一个会保护女孩的综合楼。
\"我们要去找刘老师了，尚学姐还在等我们回去呢。\"冯晓泉微笑着，覆上女孩的手，轻轻推开了她。
女孩愣了一下，看着自己充满水渍的手。
\"那好吧……\"女孩妥协的点点头，又指了一下站在一边的韩喻，\"但是他得留下，他出去会死的。\"
韩喻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冯晓泉，把一直带着的扇子递给了她。
\"带着吧，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冯晓泉的目光落在扇子上，最后还是接了过来。
门外重新亮起来白炽灯，室内整洁明亮，每一个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孩童的嬉笑声也停止了。
来到楼梯间，冯晓泉一步步走上楼梯，鞋子敲打在阶梯上，哒哒哒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二楼和一楼不同，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点亮了整个空间。
冯晓泉凭借自己的记忆找到了教务处，轻轻推开了门。
如果刚开始一切都只是猜测的话，但在冯晓泉看到教务处里面的人时就几乎坐实了这个猜测。
办公室的氛围非常舒适，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气息，坐在转椅上的，不是什么老师，是一个瘦弱的男生，他身穿一件简洁的白色t恤，胸前印着各色的手掌图案。
一头乌黑的短发卷曲着，他听到响动，抬起头看向门外的冯晓泉。
\"不进来吗？\"少年笑的温柔。
冯晓泉踏进了房门，缓步走到办公桌前，那里摆放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眼熟的照片，不同的是，这个照片更加完整。
青春洋溢的少女一手抱着玩偶头套，一手放在头顶摆出半个爱心的形状，而在另一半，是摆出一样姿势的少年，但后者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是温柔的看着身边的人。
在木质相框的顶端，端端正正的写着：和欢欢第一次打工留影。
\"我叫沈言欢。\"少年伸手拿起相框，抚摸着画面上的女孩。
\"她叫尚思敏，是我的女朋友。\"沈言欢一说到尚思敏，眼里就泛起涟漪，\"我们在一起很久了。\"
冯晓泉没有说话，所有真相都浮出了水面，展现在她眼前。
尚思敏，尚貂乐，上吊了。
多么明显，她早该想到的，连她的名字都是信口胡掐的，尚貂乐也理应是假的。
片刻后，沈言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可是……我救不了她。\"沈言欢把视线从相片上移到冯晓泉身上，\"我救不了任何人。\"
\"你已经尽力了……\"
\"我看见过你。\"沈言欢平静的注视着冯晓泉，\"在新生档案里面，但你好像没有来报到。\"
冯晓泉点点头：\"我搬家了，所以没来报到。\"
\"是吗？\"沈言欢有些庆幸的笑了，\"真好啊，你没有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