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必要吧。”有人道：“不过是件小事，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直接辞退人。”
“就是，一点儿小错，要是太上纲上线，未免太古板严苛了，别人会怎么看待咱们公司。”又有人补充了一句。
姜南乔一直静静地坐在那里，沉着脸把玩着自己的签字笔，好似没有听到众人发表的意见。
大家看她态度不明确，面面相觑一番，都猜她也是想让这事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一点小问题，教育一下就好了，传出去的话，我们公司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脸面？”姜南乔终于开了口：“脸面，是通过姑息养奸得到的？”
她的声音并不高，却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说得在场所有人都脸色一变。
刚刚还抱有侥幸态度顿时愣住，紧张地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才好似的。
“今天，是某个女职员被偷拍，你们男人大人大量饶了他，可你们凭什么？”姜南乔半靠在沙发椅上，目光冷冽沉静。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众人噤若寒蝉。
“怕是因为被偷拍的只是女员工，你们才觉得无所谓，等到哪天你们中哪个男人倒霉，碰到了像谢大勇这样的变态，你们就老实了。到时候怕是都用不着我来开这个会，你们自己就会把那个人抓起来，鞭笞凌迟。”
姜南乔淡淡扫了一眼这十几个男人。
他们都是公司高管，有副总，有经理，有部长，最次也是特助。
高管里，只有一小部分是女生，并且都没有占据高位，掌握的话语权更是少之又少。
兴许是因为这样，女生的困扰才被大而化之，草草揭过。
她的话其实说不上好听。
甚至格外刺耳。
底下那一张张或者肥硕或者瘦削的脸都变了又变，却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姜南乔已经坐稳了总裁之位，其权力完全凌驾于他们之上，他们能做的，只有低下头听话。
“那姜总的意思是？”一个股东抬起头问。
他是姜震中的旧人，名叫钱江，姜南乔上位这段时间，他并没有做出什么荒唐事，甚至算得上乖觉，这才被姜南乔忽略。
“报警抓人，以儆效尤。”姜南乔声音冷淡，没有一丝情绪色彩。
底下人却全都震惊，纷纷愕然看向她。
“姜总，一件小事而已，用得着报警么，公司颜面何存啊！”
又是这句话。
“姜总，我们在公司内部消化就行了，实在不行开除那个员工，不必要报警处理吧？”
“咱们公司最近被各方关注，已经引起广大网友好奇，要是这事儿被捅出去，大家岂不是都来看笑话？”
……
一帮人纷纷开口，生怕姜南乔做出什么糊涂事似的。
果然是一群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姜南乔心里一阵憋闷，恨不得把这些人全都开了。
“都住口。”姜南乔冷笑，“他这是犯罪，开除惩处太轻，不足以震慑其他人，你们不必再劝。”
说完，她转身不再搭理这些人。
林薇羽报了警，一帮人都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警察还没来，谢大勇却先上了楼，趴在栏杆上寻死觅活。
“我活不下去了，我又不是做了十恶不赦的大事儿，几张照片而已，大不了我删了不就行了，何必要逼死我呢，还报警？”
谢大勇一条腿已经翻了过去，却害怕得瑟瑟发抖，抱着栏杆不放手。
来看热闹的人已经分成了两个阵营。
有人站林薇羽，觉得是她受了伤害，就应该追究到底，震慑宵小。
有人觉得谢大勇虽然手脚不干净，却罪不至报警。
双方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
“人事部怎么会招聘这样的人进来，都不调查一下的吗？老色狼，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真是恶心死了！”
“就是，凭什么女生天生被他们欺负，老色批，老流氓，他自己没有女儿的吗？”
“一张照片而已，也不至于把人逼死吧，公司眼看着就要上热搜了，你们就不能消停点。”
“就是啊，何必为了一点小事伤了和气，监察部的人就是喜欢上纲上线，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
……
一帮人说着说着，就开始拿立场说事儿了。
监察部有男有女，见部门的女同事被欺负，那几个男生也义愤填膺地站了出来，帮着女生一起吐槽，简直堪称一场唾沫横飞的骂战。
“都闭嘴。”姜南乔站在人群背后，厉声喝道。
刹那间，众人好似被按下暂停键，声音全部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林薇羽也看到了谢大勇趴在栏杆上那一幕。
她跟姜南乔关系很好，往常遇事也会第一时间跟她说，可此时此刻，林薇羽却有些不知所措。
“南乔，没什么大不了的，先让他们散开吧。”这时，钱江压低声音说了一嘴。
看到这一幕，他真觉得脸上火辣辣，好似有无数个人在他脸上吐唾沫。
姜南乔眉头微蹙：
“钱总的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是什么没什么大不了，一个男员工偷拍女职员大不了，还是他在这儿道德绑架寻死觅活没什么大不了，人命关天的事都没什么大不了了，那还有什么是大事儿？”
钱江一噎，面子上挂不住，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总不能真闹出人命来，多难看啊。”
“他才舍不得呢。”姜南乔冷冷一笑，上前一步道：“你们都后退，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会不会跳下去。”
真是蛤蟆趴在脚背上，不咬人它膈应人。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林薇羽的心理状态，才不是这个只知道装腔作势转移矛盾的老变态的人身安全。
他要是真想死，早就一翻身跳下去了，哪里还会死死抓住栏杆不放，吓得脸色惨白抖如筛糠呢？
“方总，不要吧，万一真出事了，咱们公司可就真出名了。”
“就是啊，还是让他先下来，咱们再解决问题呀。”
“出事了我担着。”姜南乔大手一挥，“你们都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