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疏雨一脸平静地盯着天花板,直到有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里,她才偏过头看了眼已经亮起来的天空。
这些天她一直都在回忆和宁涵有关的故事,像是把那些东西一点点整理出来,然后仔细地摆放收拾好,最后装进一个盒子里,再也不去触碰它。
做梦的时候,总有那么一会儿她会听见一个很阳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告诉她别害怕,她不孤独。
只是她想要努力去看清对方的脸时,那个逆着光的身影却让她怎么都没法睁开眼。
只感觉……他好像是在对自己温和地笑着。
江疏雨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长叹一声后,她起床洗漱,最后从抽屉里拿出这些天一直没有打开过的手机。
宁涵去世的事情其实影响挺大的,江疏雨的高中同学这些天一直都有发消息安慰她。
不过江疏雨不知道在她把自己关房间里的日子里,有没有人找过她。
给每个发消息的人回了一句“我没事”之后,又有消息弹了出来,顶到了最上面。
小Y。
99条未读消息。
江疏雨慢慢地往上划着,看着他这些天给自己发的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或者担心的话语。
她的心脏莫名有些痛,原来这几天一直有一个陌生人在关注着自己,明明对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每晚发一句积极向上的安慰的话。
刚刚他发过来的,只有一句问候。
“你还好吗?”
点开这条语音的时候,江疏雨才想起来她忘了什么。
好像在梦里一直把她往阳光下拉的少年,就是他啊!
江疏雨很想说些什么,但此刻思绪很乱,连续敲打了好几个字都是前言不搭后语。
她干脆不打字了,想要发语音过去告诉他,其实这些天她很难过。
但手指还没有放下去,小Y很快又发消息过来。
“别急,我在。”
江疏雨手上动作一僵,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声音响了几秒后对面接通。
只是江疏雨抿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看着屏幕上数字不断跳动,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些什么。
她只是想找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没想到脑子一热,直接给小Y打去了电话。
“喂?”对方试探性开口。
是他。
江疏雨可以确定,梦里逆着光的少年是他。
“小Y!”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江疏雨刚张嘴喊了声,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
对方怔了片刻,“发生什么了?”
江疏雨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嘴里刚蹦出一个字,下一瞬就会被哭腔给掩埋。
好在对方很有耐心,“没事,别着急,我一直听着。”
像是被暖阳给包裹住了,江疏雨只感觉自己找到了依靠,可以不去想任何事情,不去责备任何人。
只负责把自己不安的心情和难过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就够了。
因为有人一直挡在自己身前,把他身上的光分享给自己。
江疏雨只是抱着手机不断抽噎。
而屏幕那头的少年却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没事的没事的,电话我不挂掉,你要是可以说话就喊一声,这样我会专心地去听你接下来的话……”
江疏雨只感觉自己这样一直浪费他的时间不礼貌,于是断断续续地把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等自己说完后,他才轻声哄:“这么难怪啊……我时间很多的,你想说些什么,我都会耐心安静地去听。你要是想一个人静静,我也会等着,等你愿意和我讲话的时候,再第一时间接听电话……”
江疏雨很想说一句他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到自己想要占有。
但她清楚此时此刻产生这种想法不太好,却还是忍不住问:“小Y,你会……”
“会的。”像是知道了她要问些什么,对方很快回答,语气坚定,“我会在的,一直都会在。”
江疏雨顿了下,最后轻轻地“嗯”了声。
这就够了。
她心想,这就够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能给她一种很安心的感觉,但她愿意相信,相信他会在。
哪怕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清楚他的样子。
但听到他的声音就足够了。
好像再多了解一点,就会担心自己离那种虚假的真实更近了些。
但这种网络上,只有一条线相连的关系,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应该……不会再去奢求些什么了。
“你……给我唱首歌吧。”江疏雨轻声说,让我再听听声音。
“好。”
江疏雨听到他似乎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慢慢开口。
“故事的小黄花 从出生那年就飘着
童年的荡秋千 随记忆一直飘到现在……”
是《晴天》,他在清唱自己之前弹奏给他听的《晴天》。
江疏雨静静听着,思绪万千。
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在意自己,所以才把这首歌重新唱给了自己。
还是说他这么唱的目的,就是想要自己之后的心情,会像歌名一样,变成晴天,再无阴霾?
她不想问。
没准他只是刚好喜欢这首歌呢?
唱完后,他笑了声,“怎么样,好听吗?”
江疏雨点头,“好听。”
“好听就行。”他像是小孩子般语气得意,“还好我前不久刚刚练习过,然后学会了,不然都不知道给你唱什么了。”
“你……前不久才学会的?”
“是啊……你说你喜欢周杰伦嘛,我就去学了学他的歌……”他说,“然后你给我弹过《晴天》,那我就给你唱《晴天》咯。”
江疏雨脱口而出:“那你怎么不弹给我听呢?”
“我不会弹钢琴呀,要是会的话我就弹了。”
“其实用吉他弹比较好听。”
“嗯……你想听我弹?”
江疏雨犹豫了会儿,“想。”
“那让我学一学吧,学会了弹给你听。”他笑着说。
内心像是被拨动了下,江疏雨嘴角弯了弯,“好。”
“那你呢?”他又问,“你这么好听的声音,不该给我唱一首歌吗?”
江疏雨想了下,“等你弹吉他给我听的时候,我再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