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贴完横幅后就退到了门口,然后把客厅的灯打开,看了一眼自己辛苦装饰的场景。
他今天还特地给陈姨放了个假,然后给自己空出时间来把客厅装饰好。
彩色的气球挂满了天花板,彩灯像是蛛网一样悬在半空中,茶几上摆着一个十六寸的蛋糕,地上摆了几个礼物盒。
横幅上写的是对江疏雨的生日祝福。
江易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的门传来钥匙开锁的声音。
他急忙将客厅的灯给关掉。
赵梓婷抱着小天走进来的时候喊了声,“陈姨?”
“陈姨不在。”
江易出声把她吓了一跳,“你这么不开灯啊?”
“不着急。”江易站在门口,往赵梓婷身后看了看,“小雨呢?”
直到赵梓婷进屋之后他都没看见江疏雨的身影,于是又问了一遍:“小雨呢?”
“我……我跟她分开……”
江易皱眉,声音渐冷,“你把她一个人丢在商场了?”
赵梓婷尴尬地笑了笑,“我看她好像不太喜欢和我待在一起,所以……”
“所以你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商场了?”
江易几乎要吼出来了,“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你不知道她的情况吗?她一个人怎么在人多的地方正常说话?”
“我……”
“赵梓婷!”江易大喊一声,把小天吓得哭了出来,“很早之前你就说你要照顾小雨,你也知道她小时候因为受了刺激有点自闭的倾向,你还把她丢在商场?你他妈……”
他的声音都开始颤抖,剩下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面。
江易急忙掏出手机,一边拨打江疏雨的电话一边冲了出去。
现在才八点,距离商场关门还有半个小时……
电话一接通江易就喊:“小雨你别乱走,我去找你!”
“不用了,我已经不在阳城了。”
江易的脚步停下,刚准备打开车门的手也顿住,“你说什么?”
“我在苏城。”江疏雨说,偏头看着顾云川,眉眼弯弯,“和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人在一起,他在给我过生日。”
江易松了口气,“你没出事吧?”
“没啊,他保护我不会出事的。”江疏雨挪了挪位置,半个身子靠在顾云川身上。小蛋糕被她放在腿上,然后用叉子叉了一个草莓送到顾云川嘴边,“啊——”
“我今晚不回去了。”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易收回手,转身回去。
客厅的灯被他打开,赵梓婷还站在原地。小天已经不哭了,但是看到江易的时候还是有点害怕。
“那个……”赵梓婷小声开口,“小雨她没出事吧?”
江易愣愣地看着横幅上的字,摇了摇头。
“她在哪儿?”
“在苏城,有个朋友陪她过生日。”江易长叹一口气,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个巨大的蛋糕。
他有好几次都没机会陪江疏雨过生日了,这次有时间,对方却没空了。
人的一生几乎都在错过。小到错过公交车,大到错过能和你度过余生的人。
江易突然感觉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装饰客厅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累。
赵梓婷关上门后,小心地走到江易身边站住,“那个,我……”
江易挥了挥手,“算了。”
随即指着蛋糕,“把蛋糕吃了吧,放到明天会坏掉的。”
彩色气球依旧飘在天花板上,彩灯也没有亮。
客厅像是派对结束后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
顾云川买的蛋糕是四寸了,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吃完了。
刚把纸盘和叉子扔到垃圾桶里,洗漱完的江疏雨就从后面抱了上来。
“嘶,师姐我现在上衣都还没穿啊……”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没看过。”
顾云川视线下移,“可你的手为什么要摸我的腹肌?”
“我这是在行使女朋友应有的权力。”江疏雨的脸贴在顾云川的背上,“再不济今天还是我生日呢!”
顾云川轻叹一声,“我今天不会被你吃干抹净吧?”
“那不会。”江疏雨摇头,“我舍不得一口气全部吃掉……”
顾云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呢?
“师姐,你明天是准备回阳城了吧?”
江疏雨想了会儿,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我不太想回去。和你在一起这一点时间,比我在家的时间加起来都要快乐。”
“咱们啥都没带,玩一天也差不多了。”顾云川说。
江疏雨跪在床上,等顾云川转过身来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那师弟,七夕节你得陪我。”
顾云川抬手捏住她的手指,“好。”
听到回答后江疏雨就傻笑,笑着笑着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困了?”
江疏雨点头,眼角泛着泪花。
顾云川用指腹抹了抹,觉得她困倦的样子莫名很可爱,“困了就睡吧。”
“嗯呢……”
江疏雨应完,侧身往枕头上一躺,腿一伸直,困意就如同潮水向她涌来。
顾云川调了下空调的温度,然后帮江疏雨盖好被子,关灯之后也躺下了。
深蓝的夜空被织出了无数的图案,古镇也陷入沉睡安静了下来。树枝把月亮撒下的银辉切割成无数的碎片,在地上印出斑驳的影子,像是泼墨画一般。
微风掀起阵阵波澜,虫鸣伴随着风被传得很远。
顾云川的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就一只手半撑着身子注视着江疏雨。
她身上的浴袍还没有脱下,但领口却有点下移,露出好看而精致的锁骨。
江疏雨的呼吸很轻很轻,她是侧着躺的,一只手搭在枕头上,另一只藏在被子里。
顾云川脸上依旧挂着笑,他忽然有一种和江疏雨结婚多年的错觉。
是不是再过几年,就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孩睡在他们中间?
他默默靠近了江疏雨,在她额前落下一吻。
客栈里,他对着熟睡的少女轻轻地说:“师姐,红尘这么大,遇见你很幸运。”
晚风徐徐吹过,抚摸绿叶时,像是在拨动着心弦。
夜深了,风也停了。不论是心里想的,嘴上说的,亦或是由衷的,难言的,都随着风沉静下来了,或是埋入土里,或是沉入水里。
只要风一吹,就会像嫩芽生长,像鲤鱼跳跃,重新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