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淮生语塞。
说真的，她这段时间对他的好，让他很别扭。
见他无话可说，她突然笑了。
“你怎么这么实在，连怎么拒绝人都不会？！”
她眼里的光亮一闪而过，而后空气中一阵沉默。
“果然我连她身边最不起眼的你，我都无法拥有，我还真是失败。”
她喃喃自语。
他没有多说什么，大概他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喜欢他。
比起相信她喜欢自己，他倒是更相信她喜欢林姝冉。
不过是因为他与林姝冉走得近。
就好像星星沾上了月亮的光辉，同样也照亮了他。
林姝冉换好衣服出来，他们在大厅等她。
“你刚刚的表现很棒！”
叶轻妍笑着同林姝冉打招呼，好像是亲密的好朋友。
事实上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并没有听起来那么不对劲，大多时候都是非常和睦的同学关系。
叶轻妍会主动向林姝冉请教问题，会想与她一起组队参加比赛。
唯有一点，就是她在考试上总想压过林姝冉一头。
每次考完试她永远会比林姝冉先知道林姝冉的成绩。
因为这事她哭过好几次。
明明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叶轻妍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林姝冉的野心。
她说，超越林姝冉一直都是我的目标。
第一名，不就是拿来被超越的吗？
她获得了鲜花和掌声，就该承受被人追逐的压力。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可对于林姝冉来讲，旁人从来都不是她的压力。
在周淮生印象中的林姝冉，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不算是那种天赋异禀的选手，没好好听课的时候成绩下滑到一百名开外。
她只是把试卷折起来放在一边。
好像成绩对她无波无澜。
相比起叶轻妍，一直在大喜大悲来回横跳。
或许她们最大的区别。
成绩是叶轻妍唯一一个拼尽全力可以掌控的东西。
却只是林姝冉所拥有的一小部分。
叶轻妍没有错，可林姝冉也没有错，那么矛盾点在哪里呢？
他不知道。
他无法给到言语的安慰。
他记得叶轻妍曾经说过，一个山井里的蛙即使知道大海很广阔又如何？
它能跳出井口就已经拼尽全力。
单靠两眼四足，也只是在山间小溪、泥池沼泽来回横跳。
而有些蛙生来就长在大江长河。
见多识广的父母直接伸出手告诉它，你走这条路，便可顺着江水直达大海。
她问他。
山井里的蛙是不是就应该待在井底？
它若不知道大海，就不会撞得头破血流，知道世界之大却无能为力。
徒劳一生。
其实她不应该问他，他又何尝不是山井里的蛙呢？
他有些彷徨了，是否不是一个圈层的人就不应该聚在一起。
可总有蛙不断从井口跳出来。
这是一个未解之谜。
这便是他对叶轻妍所有的印象。
想来时过境迁，年少的纷争便也是过眼云烟了吧。
“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内向？”
她大方地笑着看着他。
他有些不太自然，难为情地回笑。
因为别人轻松地把他认出来了，他觉得自己实在不太礼貌。
“你跟以前比，大不一样了。”
他缓缓说道。
她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记忆里的她很素净，高高瘦瘦。
“怎么个不一样法？”
周淮生想了想，语气平和地说了一句。
“很大气。”
“我知道你不会说话，权当你在夸我了！”
他沉默，没有回答。
她笑笑。
“我记得你高考考的也不错哦，之前听说你考了省外的学校？”
她感叹道。
“一别也有十来年了吧，怎么样，现在在哪儿发展，做什么方面的工作？”
这是熟人见面必然会问到的问题。
“毕业之后一直在淹城，做的材料行业。”
他高考好像考的还可以。
他也不知道他成绩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他只记得他跟着林姝冉去蹭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辅导课。
“那咱们还真是有缘，我大学也学的材料，这可是十大天坑呐，发展还可以吧？”
周淮生点点头。
“还行，也积累了一些经验。”
“这次回蓉城大概待多久，是出差还是？”
“看情况，大概会待上一个月。”
她看着周淮生又笑笑。
“不过说真的，你变化也挺大的，比以前更高更帅气了，如果不是亲眼看到，我都不敢相信是你……”
她突然转念问他：
“如果当时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会选择我吗？”
她这个弯转的有点急促。
周淮生倒也没感到多大的惊讶。
只是坦然道。
“比起喜欢我，可能大家都更愿意相信你喜欢林姝冉吧。”
她睁大眼睛看着他，可能不太觉得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而后笑了笑。
“所以你找到自己了吗？”
周淮生反问她。
她眼里掠过一丝光亮，她知道他在问什么。
“或许吧。”
她靠在围栏边。
“当初高考的时候我比林姝冉多考了二十来分。
我本以为我比她考的好就是我比她聪明。
后来才发现，她考不好只是因为那不是她所喜欢的领域——”
她停顿片刻，抬头看了他一眼。
“进入了大学之后，我跟她的差距才真正被拉开，曾经让我引以为傲的分数，在大学成了最不值钱的东西。”
她的眼里眼里闪过一道无法解读的光。
“所以，我还是输了。”
他听出了她的一丝无奈和一丝不甘。
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有没有想过，她对你可能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能，也许吧。”
“可我终究想赢她那么一次，就好像我想证明，寒门可以超越贵子，不过到头来还是我异想天开了……”
她眼里划过一丝淡然。
“那你呢？”
她回头看向他。
“现在还喜欢林姝冉吗？”
叶轻妍突然提出的问题让他猝不及防。
“你不必觉得惊讶，林姝冉那么优秀的人，你喜欢他并不奇怪，不喜欢才不正常。”
她看出周淮生的紧张，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叶轻妍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你说你跟着林姝冉那么久，为什么没有想过去追她？”
这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叶轻妍看着他笑笑。
“如果我是男生，一定会把林姝冉追到手。”
“看来你很喜欢她。”
“不，因为有她这样的女朋友会很有面子，我会以此为傲。”
他才知道，林姝冉还是叶轻妍的执念。
可是林姝冉从来不是别人的标签。
“不过我倒是蛮期待你们能在一起的。”
听到叶轻妍这么说他也只是笑笑。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跟她差距有多大。”
“我就是觉得，若是你把她追到手，这样的话，我只需要找一个比你更厉害的男朋友就好了。”
“这样赢她，似乎更轻松些。”
他沉默片刻，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可是在林姝冉的世界里。
男人也从来不是她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