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错了。”戚莳低声道。
顾尧摸了摸他的头，故意道：“你错哪儿了？”
戚莳瘪了瘪嘴巴，乖乖检讨道：“我不该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顾尧笑了笑，“好了，也没啥，毕竟像你相公这般境界高的人，还是少之又少的。”
戚莳嗔了他一眼，把豆腐捣碎吹凉，放到了大宝二宝碗里，心里松了些，打算下回遇到吴家夫郎要先打个招呼。
顾尧把鸡头夹给戚莳，开口道：“吴家夫郎的出身我了解的不多，但我学堂里的那个学生，如今看着比他爹没续弦前过的好多了，脸上笑容也多了，整个孩子开朗了许多，还跟我夸过他的新小爹。”
“那他为人定不错，能对前边儿生的这样好，已是少见了。”戚莳闻言又开始内疚了起来。
“为人应是没问题的。”顾尧道，在村学上学的孩子，他都教过不可人云亦云，所以这股风如今还没怎么传到学堂里，但三人成虎，家里人说的多了，吴家那孩子怕是会被欺负。
顾尧的担心没多久就成真了，看着挂了彩的几个孩子，顾尧把他们统统叫到一旁，沉声道：“怎么回事儿？”
吴家的孩子很敬佩顾尧，闻言开口道：“他们说我小爹坏话。”
顾尧看了眼那几个孩子，其中应该是他们的小头头，犟道：“本来就是，他爹新娶的那个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
“谁告诉你的？”顾尧盯着他道。
那小头头还是有些害怕顾尧的，闻言小身子抖了抖，一旁的小跟班开口道：“我们家里人都这么说的。”
“哦？那你家里人之前认识你吴叔么？”
几个孩子闻言轻轻摇了摇头，面色有些难堪。
顾尧沉下了脸：“我之前是如何教你们的，旁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无端诋毁一个人的名声，没自己的主见，我顾尧教不了你们，回家去罢。”
几人立马被吓哭了，哽咽求情道：夫子，我们知道错了。”
顾尧没留情，“吴应，你回学堂去。”说完，没理剩下的几个孩子，也跟着去了学堂。
留下几个孩子不知所措，在原地哭了一会儿，回家告状去了。
“你这夫子是怎么教的，我家孩子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罢了，还将他赶出了村学，没你这样当夫子的！”
“就是，这村学是村里人的村学，不是你顾尧的！”
顾尧心知他们会来闹事儿，没想到来这么快，还挺护自家孩子的，出声道：“教了你们这么久，让夫子看看你们都学到了些什么，跟我一起出门罢。”
顾尧也想让他们现场经历一番，看看自己的授业成果。
村学外头已经围了一圈儿的村里人，村长也被喊了过来，几个被赶回家的孩子的家里人站在最前面，怒气冲冲，恨不能把顾尧打一顿。
周凌也把他教的孩子喊了出来，乌泱泱一群孩子站在夫子旁边，还别说，论人数，顾尧这儿更有气势些。
学堂里胆子大的孩子脆生生开口道：“是戚择他们先开口诋毁吴叔么的，吴应听不下去，和他们打了一架。”
有人开头，其他的孩子也纷纷开口，“就是，他们之前都不认识吴叔么，就说人家坏话。”
“我们夫子教过，眼见为实，平白诬陷旁人名声，是要被打板子的。”
“就是，切不可人云亦云，三人成虎，人吴叔么本没做啥坏事儿，被你们这样说，也成了那坏人了，你们才是那不明是非的坏人。”
众人听着这脆生生的童言童语，看着自家孩子一本正经的教育旁人，不知怎的，心里还生出了些骄傲感。
“我爹娘之前也说过吴叔么的坏话，被我说了后，就好了，我爹娘知错就改，你们要学学。”众学子引经据典不够，一刚五岁的小孩，开始拿自家举例了。
他的那对父母被说的脸色通红，这回是真知道错了。
那几家来找事儿的人，被一群孩子说得脸色难看极了，“怎的，你顾尧没理，让孩子给你出头？！”
顾尧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们看看，我顾尧教出的孩子应是怎样的，你们家的孩子那样教了这么久还是不分是非的，我教不了。”
那几人越来越难堪，呛道：“村学是村里人出钱开的学堂，你做夫子的月银都是村里出的，教不教你说的不算！”
顾尧点了点头，“你说的对。”
那几家人闻言一愣，顾尧看了眼村长，村长在这儿已经看了一会儿了，对于顾尧的授业成果很是满意，明是非的人多了，村里的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少了，他这个村长也就能轻松些了。
村长轻咳了声儿，“自己村里的孩子，赶出村学是不行的。”
那几家人闻言，腰板儿挺了起来，“就是，还得是村长，明事理。”
只听村长又道：“但犯了错误，不惩诫一番是不行的，你们把孩子领回家去，什么时候反省好了，顾夫子同意了，再送进来罢。”
“村长！这话怎么说呢，我家孩子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哪能算是犯错！”
人群里看了一会儿的吴家夫郎在孩子为他说话的时候，就已红了眼眶也算是知道了村里人为何是对他这般态度了。
迈着步伐，轻轻走到众人面前，吴家汉子连忙跟上，只听他温声道：“我之前不知，原我言行也未出错过，为何少有人愿意理我。”
村里人望着他那张艳色的面庞，有些面薄的，有些羞窘愧的低下了头。
只听吴家夫郎继续道：“若说出身，我的确不好，不知爹娘是何人，自小被卖进赵家服侍赵家的贵哥儿，是奴仆，下人，好在主家心善，知我有了想嫁的汉子，便撕了我卖身契，放我嫁人。”
“原不是那地方出来的啊。”
“我就说，他那走路姿势，看着像是富人家出来的，很优雅，你们还不信。”
“你这马后炮，之前数你说的最厉害。”
吴家夫郎听到这些话，心里没觉得多被宽慰，想当年，他也是差点儿就被卖进了青楼，若不是赵家哥儿出手相救，他早已跌落泥潭。
“便我是青楼出身，就不是好的吗？”吴家夫郎还是开了口，“有多少良家人不得已取得，去了那里，连想要从良都不行，不被接受吗？”
众人哗然，“自是不行，脏了的……”
村里人当着孩子们的面也说不下去，他们根本没法和那些人共情，没法理解，根本接受不了，也得亏吴家夫郎只是个仆人，还能跟赵家这个首富攀上点儿关系，若不然，他定是在村里住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