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他一副无赖样儿,言卿就知道自己什么都问不出。
白夜,看似没什么文化,却很聪明。
比很多所谓的高材生都要聪明。
只要他开始认真起来,堪称滴水不漏。
言卿无法从他这里打破缺口。
车窗外的风景,离云景花园越来越近。
言卿愈发坐立不安起来,她有些烦躁地摘下爱丽丝的金发,将它放在车座上。
扯下发网,露出自己原本的黑发。
她竭力保持平静,一次又一次地深呼吸。
可是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傅妄烬浑身是血躺在床上的画面,以及……
前世他拥着自己,被火焰焚烧殆尽。
言卿的眼圈又红了,她忍不住捂着脸抽泣起来。
“喂喂喂,你先别哭啊。”
白夜哭笑不得,
“他真没事。我可以再给你透个底,这么点儿伤,其实也不算什么。他以前有更严重的时候,现在不也好好的?你到底是不相信老傅,还是连萧頔的医术都不相信啊?”
论起伤重的程度,还不如傅妄烬把言卿从假面拍卖场捞回去那次严重呢。
那小子呢?
刚脱离危险,就跟言卿扯结婚证去了?
白夜一想起这事,就想翻白眼。
“就算萧頔会治好他,”
言卿抹了抹眼泪,
“他也会痛、会难受啊……你不是也很怕痛吗?”
“呃……”白夜语气有些不自然,“萧頔不说了吗?我这人就是娇气。你放心啊,老傅在这方面还行,反正我从没见他喊过疼。”
言卿无奈地叹了口气。
“从生物本能上来说,每个人都是娇嫩怕痛的……如果一个人根本不会喊痛,要么,他神经坏死,要么,他可以完全克制自己的生物本能。多半是习惯了。”
白夜愣了一会儿,打了个方向。
“你们说话文绉绉的,我听不太明白。不过,要是连点儿疼痛都忍不住,早就死了吧。”
言卿却突然抬起头,“那你呢?你不就忍不住么?”
白夜被她问得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车子驶入云景花园。
“小言卿,我发现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看来,以后跟你说话要谨慎啊。我才说一句,你能猜十句。”
言卿现在没心思跟他盘什么逻辑了,打开车门就往别墅里跑。
鞋子都来不及换,她一进门,径直上楼去主卧。
许久没有做过这样的剧烈运动,皮鞋鞋跟与楼梯碰撞,发出噔噔噔的响声。
来到卧室门前,言卿双手垂下,整个身子都弯了下来,额上一层薄汗。
喘了几秒,抬手推开房门。
“阿烬……”
房间里,萧頔穿着白大褂,听到声音惊讶地回头。
“言卿?白夜动作真快。我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这两天稍微注意点就行。”
言卿的眼神有些虚浮,瞳孔散了几秒,重新聚焦在床上的男人身上。
傅妄烬靠在床头,被子松松垮垮地遮着腰部以下,上半身近乎赤裸。
萧頔已经完成了包扎,绷带从结实胸膛穿过,小腹处缠得严严实实,似乎有鲜血正在往外渗。
傅妄烬脸色有些白,言卿进门前,他一直在闭着眼休息。
言卿深深吸了口气,脱下鞋子,近乎无声地来到床边。
男人的睫毛长而浓密,像蝶翼一般轻轻颤动着,投下一片小扇子似的阴影。
掀起眼皮,言卿那张挂着泪水的小脸映入眼帘。
“哟,怎么还哭了。”
傅妄烬竟然笑了,还伸出手拧了拧她的脸,
“果真是水做的,流不完的眼泪啊?”
言卿看他还这么死不正经,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床边,自顾自地抹眼泪。
“我都快给吓死了……”
不知何时,白夜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
“我作证。你家小言卿一听这消息,当场就差点晕过去。”
傅妄烬更乐了,望着言卿的笑容颇有几分恶劣,
“是嘛?宝贝儿,晕早了,我这不还没死吗。下回当着我的面晕,比较划算。”
言卿没有完全领会到他的意思,当下气得想揍他,可是瞧见他身上的纱布,又忍不住开始哭。
“你以后能不能当心点……我一看见你身上这些……”
言卿哭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我心里好难受,我心脏都不知道怎么跳了呜呜呜……”
白夜跟萧頔见状,相视一笑,无声地退出了房间。
傅妄烬倒是一点都不当心自己身上的伤,伸开长臂就把言卿拉进怀里。
“不行!你身上有伤的……”
言卿脑子还算剩下些理智,慌忙往出躲,却被他搂得更紧。
“那你乖点儿,让我抱会儿。”
傅妄烬的语调懒洋洋的,丝毫听不出病号的虚弱。
言卿也怕碰到他的伤口,吓得动都不敢动。
傅妄烬的唇角无声翘起。
这小东西,就算她阻着白夜干活儿,就凭她哭了这两声,他也不忍心再说什么了。
乖倒算不上很乖,但可真招人疼。
把她搂怀里,原本晦气的心情都流散了不少。
“阿烬,我听白夜说……因为你总来云景花园,别人都知道你的行踪……”
言卿唇角自责地往下弯,漂亮的小脸都苦巴巴的,
“所以就在必经之路上埋伏……要不,要不——”
“要不什么?”
傅妄烬觉得好笑,指腹不由得摩挲着她的唇角。
“要不,”言卿艰难地转眸望向他,“要不,你别来了。”
傅妄烬瞬间气笑。
还以为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原来就这?就这?
“以后换我来找你,好不好?”
言卿认真地看着他,眼眶红得可怜,
“只要你想我,我马上就来找你。”
傅妄烬愣了两秒,忍不住深吻了她一回。
顾及着他身上有伤,言卿的手紧紧揪着床单,身子也不敢有丝毫反抗的动作。
任由他侵略索取,脑袋渐渐发昏,甚至要往后倒。
“乖,别这么紧张。”
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薄唇恶劣地啃咬着言卿小巧的耳垂。
虽说他总乱来,可是到底怕他伤着身体。
言卿是又羞又气,又心疼又害怕。
百般情绪催逼之下,一滴泪从殷红的眼梢滑下,贵气与妩媚混在一处。
炽热的气息扑在颈窝和耳畔,引起一片战栗。
“宝贝,我想要……”
“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