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起身了吗？杨姨娘，你好大的胆子。”
沈蕴这一记耳光又快又狠，杨春月在短短片刻内接连受创，不由得踉踉跄跄，猛地后退了几步才没摔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
捂着脸，杨春月这会儿也有些理智丧失，维持不住自己往日的伪装，恶狠狠地朝着沈蕴瞪了过去。
顾令瑜上前一步挡在沈蕴面前，“笑话！世子妃想怎么处置，还由得你一个姨娘多嘴！”
顾令瑜这段时间在京中住着，对赵诚和杨春月的故事也算有所耳闻，一听沈蕴道出杨春月的身份，火气便又升高了几分。
余嬷嬷也从外面赶了过来，见状将沈蕴和顾令瑜都揽到自己身后，冷笑一声盯上了杨春月。
“杨姨娘对世子妃如此不敬，看来嫁入侯府这段时间，规矩还是学的不够。”
杨春月闻言，娇滴滴的脸都拧成了一团，从她嫁到平泰侯府开始，先是刘妈妈，再是路嬷嬷，后来索性被赵方关在梨云院，皆是因为这规矩二字，眼下听见这个词，便足够让她屈辱愤怒。
“世子妃这是要做什么？这落宝斋店大欺客，竟然不长眼欺到了小妹头上，世子妃您不帮着自家人，却当众羞辱妾身，实在是令人不解。”
杨春月瑟瑟发抖地看着沈蕴，语气楚楚可怜，眼中恨意却甚是扎人。
她本以为，沈蕴不得赵诚宠爱，也不被侯府主子们待见，定是个绣花枕头一般的存在，却不曾想，竟然这般厉害。
顾令瑜几人都与杨春月四目相对，见着她恶鬼般的仇恨眼神，纷纷心下生惊。
这姨娘似乎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
沈蕴却眸光平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我看嬷嬷言之有理，杨姨娘学了这许久规矩，连称谓都叫不明白，没的给平泰侯府蒙羞。”
姨娘妾室最多也只能算半个主子，怎么能对着赵若仪称呼小妹？这不是爬到了赵若仪的头上去？
被沈蕴点出，赵若仪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杨春月更是脸色通红，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杨姨娘连这般简单的东西都没学会，至于你说的那些胡言乱语，日后还是莫要在旁人面前提起为好，”沈蕴又开了口，语气依旧淡得没有任何情绪，“否则，只怕侯府的笑料又要多上一桩。”
因着赵诚这个不成器的二世祖，平泰侯府在京中的口碑并不算好，闻言，杨春月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赵若仪也皱起眉头，“沈蕴你——”
“余嬷嬷，还请您跑上一趟，将杨姨娘先送回府中，免得再丢人现眼。”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蕴截住，余嬷嬷立刻接上，响亮地应了一声，上前拉过杨春月，便强行带着她往院外走去。
杨春月有心想喊，触到沈蕴冰冷无波的眼神，顿时又胆战心惊地住了口，任由余嬷嬷拉扯着消失在众人眼前。
沈蕴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才转过头来，又冲着护卫们一摆手，“你们也散了吧。”
“是！”
护卫们闻言依次退下，赵若仪站在一旁，已经气歪了鼻子。
“沈蕴，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在跟你说话！”
“怎么，妹妹打算当着这么多人大喊大叫？”
沈蕴施施然开了口，一句话便将赵若仪哽得不轻，见她哆嗦着什么都说不出来，方才扭头看向落宝斋二楼，“走吧，有什么话，上去再说。”
见到沈蕴的那一刻，赵若仪本想命令着她快些将事情处理好，再将头面送给自己，最好能多赔些首饰让她出气。
谁知事态的发展却完全脱离了她的想象，一直到坐在二楼会客的包间内，赵若仪手里捧着茶杯，还是没有完全回过神来。
“现在可以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吧？”
沈蕴也坐在了桌边，还有秦掌柜和顾令瑜，二人脸上各自挂着一个巴掌印，虽然已经涂了药，但还是看上去有些吓人。
这都是拜赵若仪和杨春月所赐，想到这儿，沈蕴的眸光又是一暗，有些后悔自己方才下手太轻了些。
听见沈蕴问话，赵若仪这才慢慢抬起头，目光涣散片刻，又很快地找回了自己的派头。
“我要买头面而已，这秦老板却好大的架子！”
算上方才，秦妙已经和赵若仪过了两回招，冷哼一声，原原本本地将赵若仪想记账的事情告诉了沈蕴。
沈蕴闻言不由得嘴角抽动，忍不住又勾起了冷笑。
“你笑什么？”
赵若仪一直盯着沈蕴，立刻发现她神情有异，瞪着眼看了回来。
“妹妹若是出得起价，秦老板自然笑脸相迎。”
沈蕴一语道出，秦妙闻言也适时挂上了一副假笑。
“是啊赵大小姐，我这落宝斋向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您要是实在喜欢，看在老板的份儿上，这头面我可以给您多留……三天！”
赵若仪的脸色青了又白，愠怒地望着沈蕴低吼，“送我一套头面而已，你怎么这么小气？”
“这套玛瑙头面，若是我没有记错，应是五百八十两银子。”
沈蕴淡淡报出一个数字，随后迎着赵若仪慌张的眼神，微微笑了一下。
“妹妹听上去倒是大方得很，不若先拿出这笔银子让我看看？”
赵若仪不管钱，虽然家中例银给得大方，但要她一口气拿出这么多银子，无疑是天方夜谭。
看着沈蕴摊开放在自己面前的手，赵若仪又羞又怒，一把拍了桌子便站起来，“不就是几个臭钱吗？也就你这种商户女才天天惦记着！处处算计！”
沈蕴的神情中看上去竟然又多了一丝诚恳。
“我的确要算计着些，毕竟醉仙居刚亏了一大笔银子，不好让家中填补，只能我自掏腰包，这会儿实在是囊中羞涩得很。”
醉仙居是怎么回事，赵若仪也算清楚，顿时又添了几分心虚，狠狠瞪了沈蕴一眼，便要转头离开。
沈蕴的声音又在身后幽幽响起，“小妹，那头面你还没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