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出来，刘暮犯难了，“叔，那个没了头的宋领导没跟您汇报吗？”
两人离开冷库，刚站在实验室前，刘暮视线不住地往里瞄，想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跟市区那边一样用人做实验。
见她好奇的模样，杨朔停下脚步，“你在那边看到了什么？”
“变异人啊，”刘暮仿佛没有任何心机，“变异然后咬人，被咬死的人活过来也变异了，妈耶，当时要不是我们跑得快……”
“你是说死亡后被感染成了变异人？”杨朔本来和善的气场瞬间严肃起来，“是你亲眼所见？”
“不是啊，”刘暮见他脸色要缓和，补充道，“刘富贵他们都看见了，那边基地的大部分人应该都看到了吧？当时好几千人逃跑呢，不过当时大兵把那群被感染的人都围起来开枪，应该没事了吧。”
杨朔没继续问下去，再问就显得他这个领导不管事了。
“对了，你见见刑博士，先跟他说说情况，”杨朔按了实验室门上的铃，里面的人望向这边他才朝上面通话的麦说：“让刑博士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说着要走，刘暮却没动，“杨叔，要不我就在这跟刑博士聊聊吧，您要是有事先忙您的，我一会儿还要去点货呢。”
杨朔显然意识到市区基地发生了大事，便没有多逗留，先一步走了。
人走后，刘暮正大光明地在实验室透明玻璃前看了起来，里面有不少她不认识的机器，也有被关起来的变异动物，几个眼熟的实验员都在忙，但不知道忙些什么。
刑天阳还是一身白大褂，出来的时候朝刘暮点了点头就要往楼上去，被后者连忙叫住，“刑博士，诶，杨叔让你跟我聊聊，不用上去了。”
“你？”刑天阳直接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笔记本就要记录，“你最近身体有什么变化？”
“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刘暮张口就来，眼看刑天阳要走，她连忙道，“不是说我的事情，我问你，市区那边基地用活人做变异实验你知道不？”
“什么？不可能！”刑天阳开口就否认，可他眼底亮起了的光就让人很不舒服，“总指禁止条例明确规定不得使用任何正常活人身体用作实验。”
好嘛，这人那眼神一看就也有这方面想法，刘暮却是松了口气，“你真的不知道？”
刑天阳摇头，“违反条例的事情我和我的实验室不会做，这会被吊销资格。”
“那么恭喜，你不用亲自动手就能看到变异人了，”刘暮指了指楼上，“去找杨叔吧，我想很快你们就要出发去那边基地。刑博士，希望你说话算数，可别跟那边的坏人学。”
刑天阳嗤之以鼻，可还是追问，“他们真的用人类活体做实验？”
天，听听这专业的词汇，怎么就那么让人反感呢？
刘暮撇了撇嘴，“要不你先跟我去见见被你们关押的那几个人吧，我有时候不得不怀疑你们审问的水平，这种重要信息都没问出来……当然，你们要是对人家客气点，说不定他们自己就说了。”
有刑天阳的权限，不需要麻烦杨朔审批，他们很顺利地就见到了刘富贵几个。
说是关押，其实条件跟外面的幸存者们也差距不大，一个原本的店铺被隔成两间，男女分开。
看到刘暮的瞬间，刘富贵激动地从用作睡觉的垫子上跃起来，没错，这个瘦了许多的胖子大概一辈子也没这么灵活几次。
“刘老板，您换东西回来了？”
激动归激动，刘富贵却没忘记自己帮刘暮圆的事，刻意提了换东西。
刘暮是真的觉得刘富贵是个人才，就算自己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被这么一问，必定也不会说漏嘴了，“是啊，富贵叔，你在这还习惯不？”
“习惯什么？刘老板，这些人就是不信我们的话，”脑袋顶块疤的何其争趴在地上做俯卧撑，上半身光着，麦色的肌肉突出，一看这几天就没饿着。
“是吗，”刘暮笑呵呵地朝那边的周家母女点了点头，“是不是你们没说清楚啊，我杨叔和刑博士都是讲道理的人，你们要好好汇报啊。”
刑天阳并不知道他们几句话已经达成了有效沟通，他只在乎跟自己工作有关的东西，“我需要你们提供那边基地变异研究的所有信息，你们知道的要全部告诉我。”
为此，他还让新的助手带来了摄像机，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审问证据，刑天阳只是想向杨朔证明他那个基地的研究违反条例，需要他这个专业人士前去处理。
说起来，整个东南地区，又有谁比他刑天阳更有资格呢？
刘暮就在一边，好心提醒，“刑博士想问的你们好好回答，可千万别漏了什么细节。”
一早被刘富贵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两个大人疑惑了，这……真的什么都说，包括他们跟那边基地的大兵动手？
可见刘暮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们暂时收起了那抹担忧。
本以为刑天阳的问话会跟基地来的领导一样咄咄逼人，可他们很快发现，眼前的白大褂青年根本不关心什么勾心斗角和迫害，问的几乎只有实验和变异相关的。
不过一刻钟，问话结束，刑天阳收起摄像机满意起身，刘暮提醒他，“他们都没问题了吧？”
刑天阳根本不关心，直接点了点头，“他们可以离开，我还有事。”
带着助理研究员快步离开，刘暮不用猜，都知道这人是去找杨朔了。
看守的大爷是从基地里征集的幸存者，听刑天阳说几人不用继续管着了也没有为难，直接开了隔间的门。
放了人，大爷把钥匙挂回皮带，朝刘暮问出憋了半天的问题，。“刘老板，这次也带吃的来换？”
“没，”刘暮指了指外面，“这不下大雨嘛，我弄了些雨具换给基地，到时候你们都有。”
大爷一听立刻笑到眉眼挤在一起，直夸刘暮不愧是大老板，将来肯定能赚大钱。
离开了关禁闭的地方，几人在商场里找了个角落，刘暮问他们觉得这里如何，将来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经历过市区基地的他们原本没有抱太大期望,可到了这里以后，他们即便因为枪支被关了起来，可也能吃饱饭，没人欺负，还跟看守的大爷了解到在这里只要积极劳动就能获得贡献值，换到基本的生活物资。
当他们问军方会不会故意让他们去做危险的事情，换取物资会不会克扣的时候，大爷表示那怎么可能，“后勤部也有纪律，要是违反可是会受罚的。何况贡献值获取和兑换物资都在基地公告栏里，谁也做不了假。”
罗三林也几乎每天来看他们一回，送些衣服、水过来。
“罗警官也是个好人，这个，”周淑琴手里抱着一罐奶粉，“就是他前天早上送来的，后来我跟大爷打听才知道，换奶粉可要不少贡献值。所以……我想着我也不能做啥，小霞年纪也小……”
她说着，愧疚地低下了头，但想留在基地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刘暮并不介意，“只要你们自己愿意就行，周大姐，您留在这也是不错的选择，这个基地风气好，大家也能互相照顾。”
“那你呢？”周淑琴不是帮自己问，因为刘富贵肯定还是要跟刘暮走，她有些担心，“刘老板您不住在这里吗？”
“我不是说过嘛，我有个废品站，平时也要做些生意，”刘暮笑着回答，“不过我会经常来，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着在别的基地找。”
听刘暮似乎认为他们要留在基地，刘富贵连忙说，“刘老板，阿争会卡车送货，我还算会跟人打交道，想着留在这里也发挥不了多少能力，要不让我们两个跟着您？”
何其争立刻跟着点头，“我能吃苦，力气大，有十年货车驾驶经验，这是我的驾照。”
这汉子居然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本驾照，摊开里面是个小鲜肉的照片，嗯，是年轻版的何其争。
刘暮不是没想过刘富贵会想跟着自己，至于多何其争也要来倒是不意外，她的生意要做起来必定需要人手，多个人就能多做事……
“两位想跟着我，我当然很荣幸。只是你们也亲眼看到了外面的光景，着实不太平，就是我自己出去也经常遇到危险，所以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考虑清楚。”
“我们都考虑了，就算留在基地也有外出任务，一样有危险，”刘富贵坚定表态，说他们不怕危险，只怕自己没有用武之地，反正如今在哪里都不是绝对安全的。
刘暮见他们态度坚决，就说晚点先让他们帮忙理货，没有直接答应，刘富贵两人只当这是一个考验。
谭子砚的车队来回三趟，足足拉了十五车的雨具回来，堆在围墙内侧把基地内部的幸存者们都惊呆了，纷纷站在屋檐下围观，十分好奇哪里来这么多。
要知道灾难后之后他们可以连一个完整的塑料盆都找不到，衣服只要不是纯棉的也基本烧的烧，化的化，可现在居然有这么多完好的雨衣、雨靴、雨伞，还有雨棚，简直都不像经历过灾难似的。
当得知东西是之前换食物给他们的刘老板弄来的，众人惊讶之余，似乎又觉得有几分合理。毕竟刘暮是连豪华越野车和货车都有的人，据说还有个规模不小的废品站，该不会是哪个富商家出来体验生活的二代吧？
众人在疑惑中迎来了闲了许久的第一份工作，清点和整理货物，只要不偷懒，一个小时可以获得一点贡献值。很快就招到了三千人，后面还想报名被告知人已经够了。
不过他们也没走，就远远近近站着围观。
刘暮来的时候得到了大家的热烈问候，她让刘富贵带何其争取统计雨具数量，自己则跟这些幸存者们聊天。
不过十几分钟，她就知道这边基地外出时也有人遇到变异动物，不过军队接到报告通常会直接派人去灭杀，倒是让他们并不觉得害怕。没聊多久，夜色降临，基地也要发晚饭了，这些人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各自位置。
刘暮趁机去了医疗室那边，果然李刚已经住到了外面，腿上的石膏还在，不过整个人都十分精神，看来恢复得不错。
见到刘暮，李刚直接把自己配额的晚饭递给了她，并且道歉，“船的事我跟领导说了，抱歉，我本来不想提起你，但是我自己又没有合适的理由说见过……”
“事关重大，也不能怪你，”刘暮把稀饭和馒头推回去，“我就是?了一眼不是什么大事。对了，这次能跟我回去了吗？”
李刚一听刘暮是专门来接自己的，顿时感动得红了眼眶，“老板，我就知道你没忘记我，能啊，我能跑能跳……”
说着就要站起来，刘暮连忙阻止，“嘿嘿嘿，你再摔一跤，下个月都别想离开！”
李刚老实了，他可不想继续过废人一样的日子，何况还是在这拥挤的地方。
见他听劝，刘暮又问了钢厂那几个人的情况，得知其中两个前几天被杨朔找去问话了，“基地应该要开始收集附近的钢材了，不知道是要什么？”
“准备建壁垒，”刘暮没隐瞒，“变异动物越来越多，环境因为在急剧恶劣，光是这么个购物商场肯定不是长久之计。”
李刚也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想着经历了这样的灾难，起码也要个半年一年缓缓，可现在过去不过一个月。
“那你，”李刚看一眼周围，大家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晚饭，他才压低声音问，“不能直接拿出来吧，那些东西上面多有标记，容易出事。”
刘暮点了点头，“嗯，我有计划。行了，你快吃吧，我再去找两个熟人打听些情况，等那边货物弄好了，我就让人来接你。”
李刚自然是欢喜应下，等人走了才跟周围混熟了的人显摆，“我老板来接我了，什么老板？就是刘暮刘老板啊，今天给咱运雨具来的，你们都知道啊！没错，我可是刘老板亲自救回来的……”
刘暮哪里知道李刚这人其实是个话痨的性格，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特殊部队那几年憋久了，现在拉着个人都能唠两句。
她去找了一趟罗三林，主要是打听基地的贡献值分发的标准，一早就知道她来了基地的罗警官多要了份晚饭，果然这时候正好被刘暮赶上。
罗父和罗母是志愿者，最近没有别的事，就在饭点帮着分发食物，也就跟其他志愿者一起吃饭了。
这会儿罗三林家住的小区域里，就他们俩。
听刘暮问贡献值，罗三林直接翻开自己的笔记本递给她，“上面是档位标准，日常我出一次救援任务，如果不算难是五点贡献值。如果难一点，救出的人超过二十，或者受了轻伤，那就是十点，还有物资补贴。你自己看看吧。”
罗三林的父母是知识分子，从小对他的教育也算到位，就连字也写的遒劲有力，笔迹刚正。
记录一共有四页，还画了表格，刘暮一边啃混了不知道什么粉的馒头，一边仔细翻看。
吃完饭也基本看完，但她还是不太确定，“三林哥，你觉得我那些雨具能换多少贡献值？”
罗三林家都是靠工作换取贡献值，一时间还真不太会计算，想了想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们小队遇到极端救援任务，出现减员，那么牺牲的队友的家人除了得到物资上的补贴，ZF对家人之后的照顾外，可以获得五百贡献值。这些贡献值则可以为三口之家换到差不多两年的生物物资，这是他们丝毫不劳动的情况下。”
一条命，五百贡献值，物资补贴，以及往后尽量照顾。
刘暮盘算了一下，“那我问首长要六千个贡献值不过分吧？”
“是不是多了点？”罗三林是个为公家着想的主儿，这时候本能就站到了刘暮的对立面，“基地里能换的物资有限，你要这么多贡献值，用来换东西恐怕会让领导们不好做。”
刘暮却不这么认为，“我当然不会在现在换取食物这些东西啊，可以先存在基地的账上，等以后壁垒建立起来再兑现也不迟。”
“现在不换？”罗三林不是很明白了，那么多东西就这么几乎白送了？
“你这也不行，你们三个要吃喝，也需要些别的东西，该要的还是要拿着，也要顾好自己。”
刘暮只说自己有盘算，不会让基地难做，但自己也不会吃亏。
到清点完成，刘富贵来找她，她也没说死到底要多少个贡献值，罗三林也跟着去看货物，想着也该帮刘暮说说话。
货品是清点好了，也入了军队的账本，可……杨朔走了！
刘暮一拍脑门，心想自己怎么忘记了这茬，杨朔必定要亲自去一趟市区那边的嘛！
不过杨朔也留下了话，让军队管理后勤的人员尽量满足刘暮的要求，如果基地这边做不到的，先记下，等他回来之后再处理。
刘暮哪里会等，货物都收了，杨朔不在反而更好捞好处。
于是她将对罗三林的说辞说了一遍，先是真情实意地表示知道基地不容易，物资没多少，自己绝对不提过分的要求，并且要求也是跟杨朔报备过的。
还说贡献值对她来说如何如何没用，只相当于银行开出的空头支票，暂时不会拿来用，她也不需要用。
在她真挚的话语中，三项谈判完成：
废品站的防御工事，与防御配备的武器，以及……一万贡献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