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奶奶,您睡会儿,我去给您熬些软粥……”
兰嫂给龙小骨盖上薄被,轻轻地在她身上拍了拍,龙小骨便缓缓闭上双眼,什么也不再想了的,浅浅睡去……
*
对厉薄义发起的击杀令无人问津。
这是很有趣的现象。
刀爷在喝茶,其它几个大佬都在说说笑笑的,围着一老头献着殷勤。
这老头很有来头,他本身没什么亮点,只是一个普通的集团老总,且这个集团也不是特别的‘豪’,可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大佬们都会自动过滤出来,围去他身边。
原因有两个:一是因为这位老总有两个很厉害的女儿,大女儿是国际警察,而且还是个高级警司;二女儿很普通,却嫁给了某国掌控着军权的大将军。仅凭这两个女儿,这位老总便和其它老总不一样了,做什么事都是顺风顺水,一路畅通无阻。
二是因为他开的公司和别人开的公司不一样。
别人是在商言商,经商走商,这个商,多是指的普通东西,或是说什么值钱什么就是‘商’。
可这位老总开个公司却只卖些不赚钱的东西,或是说本低利也低的东西。说不好听了,就是个‘杂货商’。
所以才说,这位老总名下所谓的集团,算不进‘豪’字里去。
可他还‘经营’着另一种生意——那就是‘消息’。
这位老总喜欢‘古董’,经常有人心甘情愿的低价出售好古董给他,知情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另类的‘交易’。
——用古董代替金钱,购买他手上的‘消息’。
这位老总手上总有让人无法不震惊的‘小道消息’。
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说他的消息范围大可至外太空去,小可至隔壁人家厕所里有没有卫生纸。
这样的存在,可不是像极了古代的‘信风营’?
所以,只要他在的地方,总会有人粘上去,因为纵使是随便聊聊天,都有可能得到意外收获。
这位老总——姓马!人称马爷!
马爷老来得‘子’,先是一个女儿,后面又是一个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儿子。
后来马爷得了场大病,下身没法造子了,便将从小跟在身边长大的义子马斩肖认了干儿子,改其原姓为马。
马斩肖原就是孤儿,在孤儿院被马爷看中领走的,相当于是马爷养大的。
被马爷转正后成了富家子弟,仍一心一意效忠马爷,是道上广为人传的佳话,是人都喜欢恭维马爷两句,说马爷有福气,得这等忠子。
马爷也的确很重用马斩肖,单说马家的‘生意’几乎都转权给他了就足以证明。
当然,道上也在盛传,说马斩肖喜欢着马爷的大女儿,所以马爷才毫无顾忌的信任他,重用他。
真相到底是什么,没人知道。
这会儿,马爷坐在那里说着荤段子,逗的周边人跟着傻笑,马斩肖从外面进来,径直走向他,于他身后恭身低头,在他耳边嘀咕了些什么。
马爷听了点点头,马斩肖便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马爷抬头看一眼不远处只默默喝茶,也不凑过来闹腾的刀爷。
“哎,刀爷啊!”
马爷这边一叫唤,所有人就不约而同的朝刀爷看去……
刀爷懒懒的抬头看过来,两眉毛一耸,一副‘干嘛’的表情。
马爷看着一乐:“听说您跟那厉家大少关系挺好,是‘忘年交’的朋友?”
刀爷一听,鄙夷的一哼:“马爷是消息大王,怎么这消息跟水货市场里的乌贼一样,软趴趴的,没个正骨啊!”
刀爷在讽刺马爷,一旁的大佬们有的露出吃惊的表情,有的则是一副端茶看戏的表情。
马爷嘿嘿嘿的笑了笑:“这不是听说有人在杀手网发了对厉大少的击杀令,寻思着您会不会担心他,给您免费透透风么?”
刀爷鄙夷的冷哼:“马爷,您该退休享清福了,这人一老啊,就不得不服老,都什么破消息,那个厉薄义,谁敢不要命了的去杀他?哼,不是自寻死路吗?”
边上有人小声在议论了,马爷只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刀爷果然重义,这么向着厉大少,真叫人看着羡慕不已啊!”
刀爷脸一垮,噌的站起,怒了:“哎,你怎么回事啊?我说人话你听不懂啊!厉薄义是厉薄义,我是我,谁跟他熟了!啊?别他吗的没事造事!”
有人站起来打和场,刀爷被两三个大佬级的人推推拉拉的哄去隔壁了。
马爷笑而不语,端起茶来,浅品。
周边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凑近马爷,小声的问:“这击杀令不等于是白发了吗?”
马爷唇角微扬,只笑,不语。
*
财五爷终于发现自己被无视了。
击杀令没人揭榜,空置杀手网好多天了,留言栏一遍空白。
财五爷找不到自己老婆,悻悻的退房,离开了哥利亚大酒店。
有趣的是,财五爷一出哥利亚大酒店没两天,便在一次交易现场被从天而降的警察围捕,在枪战中被当场击毙。
财五爷一死,按理,击杀令便没有太大意义了,可它仍存在着,因为这击杀令的资金已经收纳,不管发令人生或死,它都已经独立存在。
击杀令仍在,危机仍未解除。
或是说,财五爷如果没死,这击杀令还可以由他本人撤回,可现在他死了,再没人能撤回它,它反而永恒存在了。
不比财产,一个人死了,可以由他的后人或是妻室来继承,这击杀令只接受发令人本人掌控,发令人只要一死,谁也没办法再左右它的存在。
除非……厉薄义死!杀他的人,凭证据拿走资金,这个击杀令才会因完结而消失。
商界有道,黑道、白道。
杀手这个词属于黑道。
厉薄义又是黑道赫赫有名的‘刹神’,黑道的人都知道,厉薄义厉害。
如果说击杀令的对象是厉廷轩,就算他是厉薄义的亲弟弟,一样有人敢接令,大不了事后拿钱走人。
问题是对象是厉薄义本人,要杀他,得先算清楚自己杀不杀的了,别钱没拿到,倒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所以击杀令仍在,亦有人蠢蠢欲动,但真正敢出手的……
目前没有。
*
日子又莫名其妙的回归平静,静的如水,寡然无味。
和以前一样,完全不知道庄园以外的任何事,不知道夜煞到底怎么样了;不知道x基地怎么样了;不知道凌空冥怎么样了,甚至不知道厉廷轩到底怎么样了。
对厉廷轩的担心还是相对少一些的,毕竟看厉薄义每天悠然闲得的样子,明显厉廷轩好的很,可其它人……
龙小骨不想问。
不是不担心,而是知道问了,也未必有答案。
这次,不是厉薄义冷战龙小骨,而是龙小骨,冷战厉薄义。
她每天很是乖巧的配合兰嫂,不是吃就是睡,兰嫂说的最多的就是女人这种时候最好的休养就是睡觉,所以她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睡觉。
偶尔听见狗叫,知道‘葫芦娃’们安好,龙小骨渐睡渐懒,偶尔厉薄义拿着本书径直走进来,往沙发上一坐,自顾自的看起书来,她也能做到视若无睹。
她太了解自己,只要一张嘴,她就一定会和厉薄义吵起来。
她知道,现在和厉薄义吵架,有损失的一定是他。
醒着,坐躺床头,侧目在看阳台外的风景,龙小骨不想理会坐在不远处沙发上的厉薄义。
自从第一次他这样做以后,他像来成了习惯般,动不动就抱本书进来,往那一坐,一坐就是一两个小时。
他不是很忙吗?
龙小骨看不懂厉薄义了。
他在干嘛?
不让她看书,自己动不动抱本书来在边上看?
“爱加……”
厉薄义突然轻轻一叹,引的龙小骨一惊,回头去看。
“春天是青色的,也是青涩的,很美,就是有点忧郁,你知道的……”厉薄义坐在那里,单腿翘着,人靠在沙发上,双手捧书,双眸低垂,在这午后悠闲的读着书。
龙小骨在看,亦在听,莫名的心静。
“她爱哭。一流泪就淅淅沥沥,连绵不断……爱加……”
厉薄义几乎是面无表情的在读:“知道夏天的颜色吗?嗯,你当然知道,绿色,明亮的绿色。记得你喜欢的荷叶吗?你说露珠太美了,因为荷叶那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它……爱加……”
厉薄义眉尖微微一挑,显的有些慵懒,还有些许的意外。
“秋天来了,你却走了。”
厉薄义稍微停顿了两秒,再才继续。
“那一遍金黄,我却看成了一地枯死的叶……像我失落的心情,轻坠,躺在地上,就像尸体一样……”
厉薄义目光轻滑,他看向另一面,继续。
“爱加……知道冬天为什么一眼看去,皆茫茫吗?因为白色……雪,就是盖在尸身上的那块布啊……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绝望。那天……你终于回来了,在下一个青色的春天来临前,你来到我面前……爱加……你笑的那么灿烂,像星尘一样,你说要给我一次机会,对你说一句话……我想了很久,想到了——爱加,我爱你,却只是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