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随口而问,道:“蒙毅,寡人且问你,蜀郡之民,是否私下尊李冰为川主,又唤其子李二郎为二郎神,可有此事?”
秦王嬴政此言既出,蒙毅竟一时语塞。
不知如何应答。
毕竟,大秦,皆是王上之土,蜀郡百姓竟敢尊李冰为川主,这无疑是对王权的大不敬。
章邯愤慨道:“李冰此人,何其大胆,竟敢让百姓如此称呼,自我大秦推行郡县制以来,这天下,唯有王上才是唯一的主人。”
嬴政挥毫泼墨,写下一纸奏简,递予蒙毅,道:“李冰此人,于私,乃蜀郡百姓之敬仰,他治水有功,待民如子,使得故蜀国百姓心悦诚服。
于公,当年大秦对巴蜀之地尚未稳固掌控,尤其是蜀郡,而李冰上任后,经其数十年治理,使得当地人对我大秦心生认可。
因此,对他,不可轻率处置,需深思熟虑,依寡人之意,你且将这道诏书亲自交予李冰。”
蒙毅瞥了一眼诏书内容,心中震惊之余,不禁赞叹道:“王上真是英明啊!”
嬴政缓缓展开李冰呈上的奏简,目光如炬,审视片刻后,轻轻合上,转向章邯,沉声道:
“章邯,你需暗中查探,这渭文君是否与江湖中的某些势力有所勾结。”
章邯恭谨回道:“王上,此事臣已略知一二。
渭文君府上,确有一江湖高手沈巍,此人原是君子家之叛徒,得渭文君之助,于咸阳城外,创建了书剑山庄。
前几日,罗网亦曾遣六剑奴前往……”
嬴政微微颔首:
“如此看来,此事还需罗网继续跟进。
章邯,你即刻命赵高,令其严密监视书剑山庄,寡人相信,此地定能传来佳音。”
蒙毅心生疑惑,问道:
“王上,李冰的奏简中,究竟所言何事?”
嬴政将奏简递予二人,章邯览毕,大惊失色:“王上,渭文君竟胆敢如此!
这可是叛国之罪啊!”
嬴政冷笑一声:
“这世间,有何事是他不敢为的?”
蒙毅皱眉思索:“既然罗网盯上了书剑山庄,想必有其缘由,并非无的放矢。”
嬴政目光深邃:“罗网行事,自有其目的。
寡人此刻,无意探究其动机,但让罗网对付书剑山庄,赵高定会欣然领命。”
蒙毅点头,忧虑道:“王上,若此事真相大白,渭文君身为王氏宗亲,又当如何处置?”
嬴政威严地言道:“在大秦律法的铁蹄之下,王氏宗亲亦难逃其咎。
若他真对自己的王室身份有所顾忌。
又怎会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此时,一阵细碎的内侍脚步声打破了殿中的沉静,一名内侍步入大殿,恭敬行礼:
“王上,蒙恬将军求见,并携匈奴俘虏而来。”
秦王嬴政闻言,微微颔首。
示意让他们觐见。
随后,他转向一旁的蒙毅,笑道:
“瞧瞧,你兄长凯旋而归了。
寡人早先便断言,蒙恬此人勇猛无双,行军打仗之才能,丝毫不逊于其父蒙武。”
蒙毅闻言,躬身行礼:“多谢王上夸赞。”
蒙恬大步流星地踏入大殿,目光掠过胞弟蒙毅,随即向秦王嬴政行礼:
“回禀王上,臣已归来。
此番深入草原,携王上之威,擒获众多匈奴高官,其中便有匈奴呼曳王,即大单于之叔父。”
嬴政点头:“辛苦了,那俘虏此刻何在?”
蒙恬回道:“正在殿外候着。”
嬴政下令:“带进来吧。”
呼曳王被粗鲁地拽入大殿。
口中骂骂咧咧,未曾停歇。
即便面对秦王嬴政,他亦未曾收敛。
嬴政怒道:“给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
蒙恬应声而动,两巴掌下去,呼曳王终于安静下来,开始打量四周。
只见这宏伟的大殿之中,御台高耸,其上站立着一位身穿黑色龙袍的中年男子,正是秦王嬴政,其威严之态,令人心生敬畏。
嬴政愕然言道:
“这……怎会变成了猪头之貌?”
蒙恬躬身答道:
“此乃咸阳百姓之怒,所致之伤。”
嬴政冷哼一声,追问道:“打得好!
你可是那匈奴单于的叔辈?”
呼曳王面色微变,但仍强作镇定:“不……
不错,秦王,我匈奴与秦国素无仇怨。
为何派兵将本王抓来?”
嬴政目光如炬,言辞犀利:“哼,无仇无怨?
说得好!
寡人且不提与前几任君王的恩怨,单说寡人登上大位这十七年间,你匈奴便进犯十五次,几乎岁岁不绝。
北地郡、上郡百姓苦不堪言,财物损失且不论,无数百姓因你匈奴而丧命。
这便是你口中的无仇无怨?”
呼曳王冷笑一声,挑衅道:“哼,死伤一些贱民算甚,宁愿为了贱民而得罪我匈奴,你这秦王,名不副实,真不知你是如何击败嫪毐的。”
嬴政神色一凛,怒目而视:
“原来,当初与嫪毐勾结之人,竟是你!
你可是妄图在寡人死后,率军南下?”
呼曳王放声大笑:“哈哈哈,不错!
当时单于年幼,大权在我手中,我确与嫪毐有约,只可惜,他终究未能成事。”
嬴政怒不可遏,厉声道:“呼曳王,你手上沾满了我大秦百姓的鲜血,罪恶滔天。
但你可知,寡人为何还愿意见你?”
呼曳王冷笑道:“本王不信你真敢杀我,若本王毙命于此,你秦国便是与匈奴结下深仇大恨,这对你的秦国绝非明智之举。
即便我身在匈奴,亦有所耳闻,那六国对秦的怨恨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此时你们再得罪匈奴,是否合适?”
嬴政轻轻摇头,目光如炬:
“你错了,寡人只是想知晓,匈奴现今的兵力与人口几何,以及那王庭的确切所在。”
呼曳王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你且猜猜,本王是否会透露此等机密?”
嬴政神色凝重,语气冰冷:“这是你最后的生机,若肯吐露实情,寡人或许能赐你一个全尸。”
呼曳王放声大笑:“哈哈哈,匈奴单于乃本王亲手栽培,他是我匈奴的骄傲,年少有为。
一统各部,成就单于之伟业。
你认为本王会轻易背叛?”
嬴政闻言,大手一挥:“来人,将此人即刻拖出,五马分尸,头颅悬挂于北门之外,手脚则作为‘礼物’,赠予匈奴单于。”
呼曳王面色骤变,惊慌失措:
“喂喂……喂,等等!
你真的要置我于死地?
秦王,你怎敢如此?
你就不怕我们匈奴的怒火吗?”
嬴政冷眸如霜,声音低沉:
“你以为寡人是在与你嬉戏?
你手中沾染大秦无数百姓的鲜血,竟还敢在寡人面前故作姿态,拖下去!”
秦军将士应声而动。
将呼曳王生拉硬拽而出。
伴随着呼曳王的尖叫声。
那声音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