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悦灵把她的手机亮给我看，上面显示她有几十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父母打来的。
“为什么不接？”我问。
“他们请了经管学院的几个院领导吃饭，想让我也去。”顾悦灵用无奈的语气说，“我除了躲起来，还能怎么办？”
我联想到上午乔小欢的话，看来在这一点上，她并没有太夸大。顾悦灵父母为了让顾悦灵转专业，已经下了真功夫，应该是不转专业就誓不罢休了。可顾悦灵这副模样，显然是并不想转专业。
“悦灵，要不你还是和他们谈一谈吧？”我劝道。
“陆然哥，你还是不能理解。”顾悦灵换上了少见的冰冷语气，“不是每个家长都是能沟通的。”
“你尝试过了？”我问。
“我就差拿着大喇叭喊了，他们能不知道么。”顾悦灵语带讽刺，“他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只想让我成为他们自己想要的样子。”
这时，顾悦灵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只不过既没有振动，更没有铃声，看来顾悦灵是把手机静音了。
“烦死了。怎么又打过来了。”顾悦灵露出嫌弃的表情，说话的声调都变了。现在的她和平日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
我看了一下屏幕，眉头一皱。
“悦灵，不是你爸妈。是微信视频电话，陆漓的。”我提醒她。
“什么？”顾悦灵瞬间变脸，又惊又喜地把手机拿起来看，“真是小漓！”
见顾悦灵准备接听视频电话，我识趣地躲到了一边，避免顾悦灵的镜头拍到我。
“小漓！”顾悦灵接通了电话，对着镜头露出灿烂的笑容。这可能是今天一整天下来她最真挚的感情流露了。
“悦灵。”陆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平淡，没有顾悦灵这般见到闺蜜的惊喜。
“怎么样，在那边还顺利吗？”顾悦灵问。
“就那样。你呢？这是在外面？”陆漓似乎不太愿意聊她自己的事。
“嗯。在外面，还没回学校。”顾悦灵如实回答。
“和你那位男朋友吗？”陆漓的语气听着有些不太对劲，平淡中透着一丝冷漠。
“怎么了？”顾悦灵多半也听出了陆漓的异样，“我交男朋友，你吃醋啦？那你赶紧飞回来，把我抢回去。”
“……”陆漓沉默了一两秒，“我有什么好吃醋的，我不配。”
“小漓，心情不好吗？”顾悦灵问。
“悦灵，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陆漓没有回答顾悦灵的问题，而是问顾悦灵问题。
这句话，怎么和她上次打视频电话的时候说的话一模一样？是有什么深意吗？
“小漓，你别吓我。怎么了吗？”
“我是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关于哪一方面的？”
“关于你身边的那位……男朋友。”
我和顾悦灵都怔住了。陆漓这语气，显然是知道了。
“怎么，没有吗？”陆漓见没有回答，又问了一遍。
顾悦灵脸上惊慌的神色快要藏不住了，她偷偷对我投来征询意见的眼神，似乎想要求助我。
我犹豫了。在短短的一秒内，我想了很多种说辞。但不管哪一种，都显得苍白无力。最后，我只能摇了摇头。
可陆漓已经等不了再多一秒，她生气了。
“悦灵，有什么话，不能大大方方地说清楚吗？你也好。你旁边那位也好。”陆漓冷冷地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陆漓用这样的语气和顾悦灵说话。确切地说，陆漓这种语气，和以前与我冷战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或许，她根本不是说给顾悦灵听的，而是说给我听的。
“小漓……”顾悦灵似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你们是不知道吧？”电话那头的陆漓说，“我有张玮玮的微信，她刚才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要不你们切出去看看？”
什么？
我和顾悦灵露出同款震惊脸。
我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脑海中迅速回忆今晚国王游戏的场景……难道，张玮玮偷拍了我们？
很快，顾悦灵就在朋友圈里找到了答案。她用哀伤的表情把手机屏幕转到我这边，把屏幕上张玮玮发的照片给我看，同时也让我暴露在了自拍镜头中。
我倒吸一口凉气。
屏幕上有两个画面。大的背景画面是张玮玮偷拍的照片，照片里，顾悦灵紧闭着双眼，而她的唇则贴在我的脸颊上，让我露出幸福的表情。小的画面里，陆漓那张久违的脸正在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我。
完蛋了……
“陆漓，好久不见。”思来想去，我决定先同陆漓打招呼。
“久吗？”陆漓冷冷地说，“确实感觉挺久的。都快不认识了。”
“我有这么大变化吗？”我强装笑脸。
“当然了。”陆漓毫不掩饰对我的讽刺，“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你这么幸福过。美女的香吻，就这么享受吗？”
我知道糊弄不过去了。
“陆漓，你听我解释。为了防赵成志，我和顾悦灵在假装交往，今天是张玮玮非要玩国王游戏，赵成志也在，我们只能装下去，没想到被她拍下来了……”
“陆然，你干嘛跟我解释。”陆漓打断我，“我提醒你一下，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情分在的话，能找到顾悦灵这样的女朋友，我得恭喜你。”
“陆漓，你能不能听我讲完？”
“我不想听。你也没必要讲。”
“你怎么老是这样？不能好好沟通吗？一有问题就……”我瞬间上头，开始对陆漓说教起来。
“打住！”陆漓生气地打断我，“我不是你侄女了，拜托你不要再用家长的语气对我说教！”
我愣住了。陆漓的话，深深地刺痛了我。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把电话给顾悦灵吧。”陆漓说。
顾悦灵轻轻拍了拍我，从我手中拿走了手机。
“小漓……对不起……”顾悦灵用哀伤的语气对陆漓道歉。
“悦灵，你没有对不起我。”陆漓顿了顿，“是我对不起你。”
“怎么会？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对不起你，很多事情，都对不起你。”陆漓的语气也变得伤感起来，“我觉得，可能我配不上做你的朋友。”
“小漓？”
“悦灵，我们最近还是不要联系了。”
陆漓决绝地挂断了视频电话。后来，无论顾悦灵打多少次过去，陆漓都不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