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何时醒来的,并不知晓。
当缓缓地睁开双眼时,那一瞬间,一种刺骨的寒冷瞬间传遍全身。我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依旧毫无遮掩地躺在那块冰冷坚硬的地面之上。周围一片昏暗,只有微弱的光线透过破旧的窗户洒进来,勉强照亮了这片狭小而又阴森的空间。身下的土地仿佛散发着阵阵寒意,无情地侵蚀着身体仅存的温度。
我艰难而又缓慢地移动着手臂,用那仅存的一丝力气,努力地想要撑起自己那无比沉重且虚弱不堪的身躯。经过数次尝试后,终于成功让自己处于一种半跪半坐的姿势。
此刻,夜幕已然深沉,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空中,宛如银盘一般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月光如水洒落在大地上,将周围的一切都映照得清晰可见。那明亮的圆月似乎有着灵性一般,宛如传说中的月灵仙君正静静地俯瞰着大地,目光恰好停留在了我的身上,默默地注视着他这副狼狈而又倔强的模样。
前因今果,我这是种下了什么因,让身边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我而去呢?
难道我真的是孤寡之命吗?命运为何要这般捉弄于我!既然上天已经注定了我的孤独终老,那我又何必再去强求那些本不属于我的温暖和陪伴呢?或许从现在开始,我就应当彻底地与这个世界隔绝开来,让自己孑然孤立、离群索居吧。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踏出这方小小的天地一步,以免给他人带来不幸和灾祸。就让我在这片寂静之中默默度过余生,独自承受所有的痛苦和寂寞。
我身边的玄玉剑发出淡淡的蓝光,光芒流动。我茫然地将脸贴上冰冷的剑身,也许,只有神器,不会受我的孤寡之命影响。
不对,之前也是神剑双双,如今玄机剑还留在神兵峡谷,落得玄玉剑孤苦伶仃!
如今神力已经恢复,暗影之石在我的胸腔内跳动,已经和心跳完美融合。此时,不是沉湎于悲伤的时刻,此时,应该是崛起的时刻。
我腾地站起身,手持玄玉剑,在月光下缓慢而静定地将秋水剑一招一式比划出来,与脚下的影子双双起舞。仿佛就没有那么孤独了。
玄玉剑的光芒大盛,直逼月光,月灵仙君在虚空中笑道:“好剑!妙舞!”
我充耳不闻,继续专研剑术,渐渐的玄玉剑开始随意而发,不再拘泥于剑法章程,如今的剑术,已经不是秋水剑意了。更加凌厉、更加刚猛,刺、劈、撩、绞、卷、砍、绕、挡,随心而走,虎虎生风。
剑风越来越大,形成了飓风,周边的草木纷纷臣服。
“好!”一声暴喝,将我从痴迷中惊醒。
无心长老鹤发童颜站在我的面前:“好剑!心法卓越!自成一派。”
木蛟也微笑着站在师父的身边,点头赞许:“妹子果然蕙质兰心,在悲痛中居然悟道了天地剑意,自创剑法。何不命名?”
我收起玄玉剑,懒懒地道:“那就叫澜意萧瑟剑,如何?”
木蛟愣了一下,挤出笑容道:“甚好,这萧杀剑意,天地孤品。”
无心长老却摇了摇头:“太过落寞。莫如‘静心玄玉剑’更加悦耳?”
我对名字并不执着,点了点头:“就听师父的。”
“你如今已经恢复所有的记忆,神力也提升了一格。有何打算?”
我看着默不作声的美人鱼,轻轻依偎着木蛟大哥,心下有些喜悦,颇有深意对美人鱼笑了笑,她立刻红了脸,躲在了木蛟的身后。
木蛟此刻显得分外的飘逸,我这才注意到,那个初化人形的木讷的星君,如今已经如此洒脱俊朗了,和羞答答的美人鱼,怎么看都是璧人一双。
“我请师父再给我月余,我去寻找紫金天灵草,如果能复活澜,我就和他一起回来,与师父起阵,呼唤碧霞仙子,兑现愿望。”
无心长老两眼很是疲惫地道:“你会许什么愿望?重生暗影?”
我直勾勾看着无心长老:“难道师父不想?”
“我......”无心长老沉默良久,才继续说道:“只有一个愿望,你,难道不想回到自己的世界?难道想此生一辈子困在这个《暗影之光》古书之中?”
这下换我长久沉默了:“我没有选择。当暗影替我而死的时候,我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可是,万一......还有,别的......算了,你先按照自己的心愿去吧。到时候再说......”
无心长老欲言又止,我也懒得深究。现在的生命,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木蛟道:“我和......她陪你?”
我摇了摇头,心里想,可不能再让身边的人丢掉性命:“不用了。我的心,很难过,我想自己待着。你们,去你们想去的地方吧。”
木蛟伸出手,好像想拉住我,可是看了看身边的美人鱼,又徒然放了下来,长叹一口气道:“也好。我们会去寻找星宿的下落,一旦找到他,我就要归位复命!”
我懒懒地道:“那,她,到时候怎么办?”
木蛟道:“只要她潜心修行,修得仙身,我自然在天上等她。”
美人鱼脸更红了,拼命往他身后躲。
我默默笑了一下,有情人在一起,真的是天地间最不容易的事情了。祝福他们终成眷属、长相厮守!
我拿起玄玉剑,腾空踏在白云之上,向师父拜别。
无心长老很是不舍,躲闪着眼睛道:“怎么说走就走?不能多待几天?”
“师父,走与不走,也没有什么分别。等我找到内心,自然会回来的。师父和大哥保重。美人鱼,你,要,幸福!”
说完,头也不回朝空中飞去。
“你,别逞强,实在不行,就回来。师父,我会一直等你!”
我抹着眼泪,不敢回头。
害怕一旦回头,连前行的勇气也会消失。
来去皆孤独。那又何必徒增烦恼呢?
可是,紫金天灵草,又在哪里呢?
茫茫天地,随着药童仙君轮回转世,如今,又去哪里寻找?
浩瀚无穷的星空就在头顶,冷冷地闪烁,天地间,仿佛真的只剩下了我,在孤独地飞翔,飞向不可预测的未来......